夜晚的蝴蝶
“我来帮你吹头发吧。”青钰雯拿起陈美君放在梳妆台上的吹风机，插上插头，电吹风的声音淹没了屋里的尴尬。隐隐散发着的洗发水和沐浴乳的香味，让青钰雯心驰神往，还有温热的气息，让她一下子感觉自己置身于云端。
吹头发，尤其是长头发，本就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现在有人代劳，真的格外享受，还可以趁这个时间处理一些未完成的公事，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绿美集团突然要求加快进程，弄得她不得不常常加班，很少有时间放松，明明房产这种东西，时间拖得越久越好，难道真的是因为绿美集团是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良心公司吗？
她在发送任务安排给中层时，一个电话打乱了她的信号。青钰雯也隐约听到了手机响起的声音，陈美君对她做了个手势，让她把电吹风停下。
“喂，欧阳。”陈美君接过电话。
“美君，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欧阳凌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惊扰了陈美君。
陈美君看到青钰雯皱了一下眉头，开始挪动步子，有些急切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对着她摇了摇头。青钰雯见状，就在旁边坐下来，静静听陈美君讲电话。
“美君，你在听吗？”欧阳凌见对面迟迟没有回答，又开口道。
“我在，现在方便的。”陈美君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塞着鼻子两团餐巾纸的青钰雯，正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却可以看出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手机上。
“我….美君…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见面谈谈。”欧阳凌有些说不出口，他觉得在电话里没办法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于是打算约陈美君面谈，都说见面三分情，见了面，或许事情就有了转机。虽然田姝丽同他说美君似乎是铁了心打算和他分手，可他就是不甘心，他真的不相信那个一无是处的女医生就这样把美君从自己身边抢走了，这真的是滑天之大稽。
“好，你说时间地点，我准时赴约。”事情总是要当面讲清楚的，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公平。
陈美君和欧阳凌约了见面时间后挂了电话，要是她再不挂断，她害怕自己的卧室要烧起来了，被旁边某人憋在心里的怒火烧个精光。
“头发还没有吹干。”陈美君把吹风机递给她，“不知道我的头号技师还愿不愿继续服务呢？”
“要不是头发不吹干对身体不好我才不给你吹。”青钰雯心里虽是这样念叨，手里却又忙着吹起了头发。陈美君明显感觉到她心情闷闷的，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在一旁默默地笑。
吹好头发以后，青钰雯把吹风机放回了浴室，刚出来就看到陈美君在聊微信，凑近一看正在和欧阳凌交流明日见面的地点。她只觉得脑子一热，刚平息没多久的怒火又蹭蹭涨了起来。她微微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陈美君。陈美君忽然感觉自己被抬离了地面，本能驱使，勾住了青钰雯的脖子，对上了她那张不知因为什么变得通红的稚嫩的脸。
“鸡汤喝多了力气没地方花？放我下来”陈美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不悦。
青钰雯却没有乖乖听话，而是抱着她走向了温馨而又充满迷情的床边。青钰雯把她放在床上，欺身而上，“你知道你放的那些药材是做什么的吗？”
陈美君有些疑惑，恩茹不是说补身子的吗？还能有什么作用。她听到青钰雯有些不稳的声音道“单单鹿茸一味药，就有生精益血，补精髓、强筋骨、壮肾阳的功效。你还辅助了枸杞、人参、铁皮石斛，我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既然这么补，那你打算怎么回报我？”陈美君心里有些责怪黄恩茹，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食谱，让这个傻子看了笑话去，脸上却还是处变不惊的样子，眼睛也对上了青钰雯迷离的双眼。
青钰雯看着身下的人右肩的吊带已经溜到了胳膊上，乍泄的春光，让她移不开眼，陈美君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一下子脸就烧了起来，她在看什么，下一刻她又被青钰雯的动作萌到了，青钰雯帮她把吊带重新复回了原位，“高低肩？实质是脊柱弯曲畸形，高发于长期伏案工作者，严重者，除了累及肌筋等软组织之外，可能致使颈椎下段及胸椎上段的的脊骨走位。”
“青医生的病可不比我的高低肩轻。”陈美君拿过一边的枕头，挡在了两人之间，遮住了自己泄漏的春光，她真不该买这一堆性感内衣，毫无用处，连最基本的保暖都做不到。
“我得检查一下你的脊柱。”青钰雯十分认真地看着陈美君，希望她能配合自己的检查。
“小题大作。”嘴上虽是这么说，但陈美君知道青钰雯是为自己好，而且她被停职这些天，估计也是一时技痒，满足她就是了。陈美君侧过身子，把脊背挺直。
当青钰雯修长的手指在陈美君后背上上下下移动时，陈美君非常后悔刚刚的决定，青钰雯手所抚之处仿佛是有电流通过，让她全身都变得酥酥麻麻的，她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等着她结束。可青钰雯太认真了，摸了好久好久，她实在是忍受不住，就轻呼出了声“嗯…”这一声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她赶忙把青钰雯的手推开，又坐了起来。
“奇怪，我检查了几遍脊柱都是没有问题的，怎么穿衣服会溜肩呢？”青钰雯在一旁自言自语，苦苦思索了很久，总算是得出来了结论“肯定是因为衣服不合身。”
陈美君懒得理她，丝绸的衣服就是有良好的生物相容性，特有柔顺滑爽质感，吊带滑下来也是正常。刚刚这个人以此为由，吃了自己不少豆腐，还在一边一本正经的样子，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青医生，你还不睡吗？”陈美君看着青钰雯在一边陷入沉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听到陈美君这么一说，青钰雯回过神来，她刚刚还在回忆在给美君检查身体之前自她们好像正要做点什么，好像全被自己的职业病把氛围破坏了。
“我先去洗漱。”青钰雯一溜烟跑进了洗手间，看到陈美君为她准备好的毛巾和牙刷，牙杯里倒了漱口水，牙刷上挤上了牙膏，她一瞬间心头被温暖填满了。原来她的美君是最典型的摩羯座，不言不语，却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陈美君正在用iPad修改第二天开会要用的ppt，她看着认真工作的陈美君，又一次着迷了，她喜欢的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美好。她轻轻走到床边，自然地睡在了陈美君的旁边。
“你倒是自觉，我家有客房的。”陈美君没有看她，笑着说，手里正在打字。
“以前都没睡过客房，现在就更加不必了吧。”青钰雯把枕头垫在身后，坐了起来，把头靠在陈美君的肩上。洗发水真香。
“得寸进尺…”陈美君被她这么一靠，连字都不想打了，反正是明天下午的会，还来得及，她把ipad放到了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青钰雯的头从自己的肩膀移开。“你小心点伤口，别膈着了。”
“古人都说美人是温香暖玉，柔若无骨的，膈不着。”青钰雯又把头靠了过去，现在这种感觉真好，眼前人是心上人。
陈美君拿她没办法，伸手关了灯，由她靠着自己。虽然眼前已是一片黑暗，青钰雯却丝毫没有困意，陈美君也是。
“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建议。”青钰雯也感受到对方没有睡意，那就聊几句。
“嗯，你说。”陈总是多么集思广益，善于纳谏的人,一听到有人要提建议，自然不带拒绝的。
“青医生这个称呼，太生疏了，而且以后可能用不上了。”黑夜中陈美君看不到青钰雯的表情，但她理解她说的两层意思，一则是她们现在已经确定了关系，这个称呼确实不合适，二则等青钰雯这次事件落幕，想要留在第一医院继续工作是不可能了，或者下放到分院，或者直接辞去职务。
“青钰雯，你愿意来我这里上班吗？”陈美君这句话也有两层意思，日后我叫你名字，医生不当的话可以来我这里实现自己的价值。
“陈总，我除了做手术，什么都不会，会给你拖后腿的，而且，我来你那里，算不算吃软饭”青钰雯从陈美君的肩膀起来，觉得有些好笑，向来择优录用的陈总，这是要给她开后门啊，裙带关系，真香。
“没有谁天生就会的，不能算吃软饭，最多只能算办公室恋情。”陈美君心想，陈氏集团养个闲人还是养的起的，“我也提个建议，我不叫陈总，我有名字。”
“美君？”
“嗯。青钰雯。”
“在！”
两人就这样确定好了各自的爱称，其实也不能算爱称，“美君，你家的牙膏是什么口味的？我刚刚刷的时候觉得特别像小时候泡泡糖的味道”
“怎么会呢？我记得是薄荷味的呀。”陈美君很困惑，明明是薄荷味的，虽然这里住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牙膏怎么会变味？难道过期了？自己刚刚刷明明也还是薄荷味的。她还没想明白，青钰雯就吻上了她的唇，柔软的触感让她闭上了眼睛。青钰雯的手穿过她的发丝，将她的头抵向自己这里，无限温柔亲吻她娇嫩的双唇，轻轻的允吸、柔柔的啃噬，舌尖在她唇上轻舔啄吻，辗转反侧，吸取她口中所有的甜蜜，似在亲昵一件珍爱的无价之宝。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耗尽了双方体力，有三十秒了吧？或许更长时间了，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是这个味道吗？”青钰雯问她。
“明明是薄荷味。”陈美君回道。
“那你没尝真切。”青钰雯悄悄地伸出手臂，把她圈进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眼神晶亮得恍若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你再尝一下。”陈美君顿觉脸上一阵燥热，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想逃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她牢牢捆住，还没来得及开口，温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第二次的吻比第一次更加激烈，陈美君感觉自己身子变软，黑暗中看着那张靠得很近的脸，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到了她的呼吸。陈美君没有动弹，任由青钰雯温润炽热的唇再次紧紧压迫，青钰雯的舌头缓缓的渡了过来撬开了牙齿，触舔着陈美君的唇舌。第二次得了章法，吻得时间更长，两个人内心都有一种悸动，却硬生生忍住了。青钰雯觉得，控制欲望是一种尊重。陈美君觉得，矜持是一种美德。
“睡吧，是泡泡糖口味的。”如果现在有灯光，可以看到陈美君羞红的脸颊，当然青钰雯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你枕着我睡。”青钰雯把右手伸到枕头下，然陈美君放弃枕头的作用。
“这样手会麻的。”陈美君拒绝了她的要求。
“我怕我乱动等下碰到伤口，你压着我的右手我就没法往左边转了。”青钰雯说的很有道理，陈美君就枕在了她的手臂上。
黑夜中，青钰雯露出了得逞的坏笑，右手稍稍一用力，陈美君就被她完全圈进了怀里。两个人就用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陈美君醒得更早一些。两个人因为谁也不敢动，所以僵硬得很，虽然什么都没干睡了一晚，却让陈美君觉得全身酸痛。她想起来舒展一下筋骨，头一扬起来，就被青钰雯拉了回去“老板上班也需要这么早吗？”
青钰雯转过身子，陈美君也转过身子，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没过多久，“噗嗤。”青钰雯忍不住笑了起来，陈美君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她傻。
“起床赚钱。不然你以为哪来的人参鹿茸”陈美君的眼里满是柔情蜜意。
“地球少了谁都会转的。”青钰雯左手搂住了陈美君的腰肢，和她靠得更近了些。
“地球转不转是天文规律，上不上班是人间规则。一个客观存在，一个主观决断。当然也可以不上班，如果你不想成为有生产价值的人的话…唔…”虽然美君的声音很好听，但一大早上讲道理，她有点晕，总不能刚睡醒就又犯困吧，还是接吻了好了，这比剖白的语言有趣得多。
良久，唇分。青钰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地球离了谁都会转，但世界不能没有你，因为你就是是我的全世界。”
“好了，不闹了，等会儿我要迟到了。”陈美君看一眼时间，刮了一下青钰雯的鼻子，继续道“我先送你去医院。”陈美君虽是老板，上班时间没有特殊情况从来不会迟到，一方面是以身作则，另一方面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认真工作，尽心尽责。
在陈美君起床洗漱化妆这段时间里，青钰雯又展示了她的煎蛋技术和切三明治技术。陈美君被煎蛋香味吸引到餐厅时，她看到青钰雯早就替她准备好的三明治和热牛奶。她坐下来吃了一口，和当初青钰雯死皮赖脸呆在她那里，所做的口味没有分别。不同的是，这次吃起来，有一种家的味道。
早饭快吃完的时候，青钰雯已经穿好了衣服，等她一起出门。“你不吃点早饭吗？”
“我妈给我带了早饭，现在医院等我回去吃。”青钰雯有些无奈，她妈妈表示，如果她不回去她就一直在医院等，哎，工作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是妈妈眼里的宝宝。
一听到青钰雯提及她妈妈，陈美君眼里闪过了那天她看得并不真切的青妈妈，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走了眼，她感觉青妈妈好像很不喜欢她，看她的眼神满是幽怨的。“你在你妈妈面前很乖啊”
青钰雯听到这个语气，突然想起来电视剧里的常常出现的中国式“婆媳关系”，这么快就要打响第一枪了吗？
“没有没有，我妈她知道我一个晚上没回医院，有些担心，也是情有可原嘛。”青钰雯赶紧解释，这可不能给她家美君留下不好的印象。其实她不知道，早在她们一起被困小镇那家旅店的时候，陈美君就给她下了定义，“妈宝”。
“既然如此，我们赶紧出发吧，让阿姨等久了总不好。”两人一起出了门，陈美君先把青钰雯送回了医院，然后就去上班了。她还有很多工作要赶，绿美集团又一次加快进程。她现在在怀疑当初答应和绿美合作的可行性，真当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两个侧重点和底蕴完全不同的公司，在一起合作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说，让陈氏集团和田姝丽家的公司合作，一个房产金融，一个食品餐饮，无论是文化还是产业结构还真不能融合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