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说她最近怎么老是出去，原来是跟你出去约会了啊。”艾莉捏住手中的香烟狠狠地吸了两口，然后将白色的烟气尽数吐到了陈洁脸上。
一时之间陈洁闪躲不及被艾莉喷了满脸的烟气，忍受不了烟草气息的她立马咳嗽了起来，伸手在空中挥舞着驱散烟雾。
“怎么样，你们上床了吗？”艾莉突然向她靠近了两步，而陈洁也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艾莉的问话让陈洁皱起了眉头，她没有想到艾莉会问的这么直接。
“艾莉小姐，你的问题不但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林品如。看在品如的份上，上次餐厅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可以对我尊重一些。”
陈洁语气冰冷地说着，扭过头去不愿意看她面前的艾莉。
“况且，如果我和品如真的要做什么的话，今天晚上我完全没必要送她回来。那对于你来说，今晚你将会失去她的消息。”
陈洁实在是忍受不了四周弥漫的烟味，于是伸出手去一把夺过艾莉手中的烟丢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几脚。
艾莉却完全没有要阻拦她的样子，而是从烟盒里重新摸出一支烟点上然后塞进嘴里，她冷笑着看着陈洁，似乎是为她的娇气而不屑。
“品如品如地叫着，关系很亲密嘛。她人呢，交出来。”陈洁不想和艾莉多做纠缠，而艾莉同样也跟面前的女人无话可说。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凝滞，两个女人沉默着对峙了一会儿。
“艾莉小姐，如果你真的喜欢林品如的话，我认为你还是从她身边离开会比较好一点。毕竟要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话，她恐怕迟早会累死。”
“你不是很想知道她这段时间为什么变得这么忙碌了吗？我猜她也不会告诉你，因为怕你自责，所以一个人承担了一切。因为您安排得当的缘故，现在维纳斯的许多客人联合起来要告林品如违约、甚至会牵涉到达特肯妮，所以品如最近为了找那些客户私下和解才忙得焦头烂额。”
“可是这些事情，你有了解过吗？你有关心过吗？还是说你跟品如在一起，就只是对她无尽地索取和无理取闹，你有想过品如和你在一起有多累吗？”
“所以，我这边还是建议你不要继续和林品如在一起比较好。”
陈洁幽幽地盯着艾莉，她对这个任性泼辣的女人不想留一点的余地和情面。
艾莉纵然美丽、鲜艳，可是陈洁并不觉得艾莉有多适合林品如。
相反，她认为林品如需要的是可以携手共进的知音，而不是只会无理取闹的累赘。
陈洁承认自己今天晚上说的话有那么一些恶毒刻薄，可是面对艾莉这样的女人，陈洁实在是对对方善良温柔不起来。
“你说够了吗？”艾莉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洁，似乎对方刚才的话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的不安。
“把林品如还给我。”懒得和对方废话，艾莉双手抱在胸前、抬起下巴睨视着陈洁，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愈发浓重。
陈洁真不想把林品如交出去，可是刚才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的时候，她的心又何尝不是在颤抖呢？
道理她都懂、林品如那样聪明的人肯定也明白。
可是林品如又何尝在意过那些呢？她不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艾莉吗。
爱情中哪儿有什么是非对错，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所以陈洁刚才那义正言辞的一番话，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诡辩而已。
陈洁再喜欢、再体谅、再适合，林品如不还是在她们之间选择了艾莉而冷落了她么，所以她说的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想起林品如往日对自己的种种温柔、彼此共同度过的那些闲散时光。
再想到时至今日，因为自己对林品如的单恋，逼得对方不得不对自己退避三舍、唯恐不及，两人许久没有再像从前那般亲密交谈过了。
喉头哽咽、心里发苦，陈洁低下头去，知道自己无论怎样居高临下地指责艾莉，也掩饰不了在爱情方面，她已经做了对方的手下败将。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到了陈洁的车前，司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陈洁打开车门，准备把林品如抱出来，可是却被艾莉粗鲁地一把推开，然后艾莉自己屈身小心地把醉酒后熟睡的林品如抱起。
那个已经睡着的品如，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强势、霸道的气质，现在的她睡颜甜美，像是一个可以任人揉捏的小婴儿。
睡着的人似乎比平时要更重一些，艾莉将林品如的身体完整地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忍不住踉跄了一下，陈洁连忙上去扶住对方，怕摔了林品如。
“放开我，别动。”艾莉冷冷地说，慢慢地将怀中的林品如放下，再小心地背到背上去，林品如的手无力地垂在艾莉胸前。
本来以为艾莉会需要自己的帮助才能把林品如搬回去，看到艾莉那样瘦弱的身体居然能够背起身上的醉鬼，陈洁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过艾莉并不想理会陈洁，而是轻轻地对自己肩上的林品如说：
“品如，抱紧我。”她的声音很小，只能恰好让自己脸边的林品如听见而已。
在温暖又美好的梦境漩涡中，林品如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说让她抱紧对方，于是她微微一笑，真的下意识地抱紧了身下的艾莉。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醉、装睡，怎么这幅样子都还能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艾莉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微笑，可是片刻之后笑容又冷淡了下来。
陈洁站在原地，目送着艾莉背着林品如一步步朝着那栋亮着一盏灯的建筑走去，那两个人的背影，看起来竟然那样般配、天生一对。
陈洁苦笑了一下，回到了车里闭上了眼睛。
“小姐，我们这是要回去吗？您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司机小心翼翼的问。
“直接回去。”陈洁皱了皱眉头。
她并不想回答后面的那个问题。
将林品如放倒在床上的时候艾莉已经累得几乎脱力，她瘦削的身体实在承担不了品如的重量，也不知道那个人看起来那么瘦为什么还那么重。
穿着那样紧身的衣服睡觉一定不舒服，艾莉低下头去解林品如胸前的衬衣纽扣，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于是皱起了眉头。
对方身上的衣物很快剥落，艾莉一边脱着林品如的衣服，一边低下头去吻女人细嫩又洁白的肌肤，就像是对方无数次对自己做过的那样。
不想再折腾林品如，给对方盖上被子后艾莉重新站直了身子。
想起了陈洁对自己说的话，字字句句清晰入耳、入心。
原来自己竟然给她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而且是她刻意自找的麻烦。
床上的林品如睡得很安稳、脸上的酡红还未消去，粉扑扑的脸蛋看起来有些少女的可爱，让艾莉忍不住又俯身去轻轻亲了一下。
近近观察，艾莉才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她这段日子肉眼可见的明显憔悴。
是啊，一边要解决工作的事情、一边还要忍受自己的无理取闹。
辛苦了。艾莉在心里轻轻地对林品如说着，然后爬上床去面对着林品如躺下。
或许只有在今晚，才是这个傻瓜近些日子来最放松的时候吧，前几天艾莉半夜偷偷下楼去看过，林品如哪怕是睡着眉头都是紧皱的。
白天发生的事情、和明天将要应付的事情大概都让她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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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艾莉明明就是只说了一句分床睡的气话，那家伙竟然真的当了真，深更半夜回来之后甚至连卧房都不回、径直在沙发上躺倒。
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和姐姐一起睡觉，尤其是五年后再见两个人再次躺在一张床上，那种熟悉的温暖感觉竟然让艾莉有流泪的冲动。
她实在太喜欢也太眷恋姐姐的温度、气味，姐姐的一切都让她着迷。
甚至夜里，温柔缠绵之后林品如已经沉沉睡去过后，艾莉还是不舍地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女人美丽的睡颜，永远都看不够的样子。
比起林品如白日里的样子，艾莉更喜欢林品如睡着后的样子，那样乖乖地躺在自己身边，不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向她求欢索爱。
就那样，不被任何人打扰、安静地呆在自己身边的样子，艾莉就很喜欢。
从来没有想过林品如和自己分床过后自己会那么难以入睡，艾莉在床上辗转了大半个夜晚，最后终于忍不住轻手轻脚地下楼靠着沙发看着林品如发呆。
等到天快亮起的样子，她再悄咪咪地回到卧室去，怕被林品如发现。
所以最近就总是起得晚，谁让她夜里睡不着只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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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要是失去了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艾莉的手指描绘着林品如嘴唇的形状，柔软的像是花瓣一样的触觉让她爱不释手。
“对不起，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艾莉凑近，轻轻地亲了一下对方的嘴唇。
“对不起，我是个那么糟糕的麻烦鬼。”耳边清晰地响起了陈洁的话——毕竟要是和你一直在一起的话，林品如迟早会累死。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心里被自己的愧疚感和恐惧感反复折磨。
窗外的冷风吹了进来，艾莉身体微微颤抖，她的心里此刻也渐渐地变得冰冷。
难道真的如同陈洁说的那样，自己对于林品如来说就只是一个累赘吗？
她知道自己很多行为就是无理取闹、甚至会给林品如带来许多麻烦，可是艾莉就是想不断地给林品如找麻烦，然后看她无可奈何地顺从自己的样子。
就只有这样，艾莉会觉得林品如是在乎自己的。
可是自己这样的任性，又给林品如带来了多少的麻烦和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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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洁的出现让艾莉感到恐惧，她不是不信任林品如现在对她用情至深，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性格，林品如还能容忍她多久。
她是要在林品如对她忍无可忍之前转性、还是要在对方对她失去兴趣之后被抛弃。
艾莉想着想着转过了身去，然后看着窗外流泻到自己胳膊上的白色月光落泪。
明天还是好好让她睡一觉吧，想一想这些日子林品如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睡过好觉了，凭什么自己做的什么混帐事要让林品如替她解决。
按掉床头的闹钟，艾莉光脚走到窗边、拉上了厚重的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