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杨雪晴因为常年节食和缺乏锻炼的缘故,身体的体能一直都不太好,因此爬山爬到了一半,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就再也走不动了,于是叫了翻译带着司机来接她们。

  一天的疲惫过后,两个人泡在汤池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温热的汤水似乎能够驱散一切的疲惫,环绕在她们身边的袅袅白烟让周围的景象如梦如幻。林品如也有许久没有锻炼过身体了,爬了一天的山下来同样也是浑身酸痛,胀痛的小腿肚在热水里得到了一些缓解。

  半眯着眼睛,林品如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发地沉重,大脑昏昏沉沉,睡意来袭后她已经无力抵抗,于是转过头去看着身侧的杨雪晴,发现对方靠在池壁上,双眸紧闭已然睡着的样子。

  “杨雪晴,醒醒,上楼睡觉了。”林品如强打起精神推了推身边的女人,可是对方只是皱了皱眉头,半分没有要醒来的样子,看来实在是困得不行。

  汤池泡汤的女人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再过一会儿汤池就要关门了,林品如看着身边的女人被热气熏红的美丽睡颜,不忍心去惊扰了对方的好梦,于是在穿好了衣服后林品如拿浴巾将杨雪晴随意一裹,然后抱着已然熟睡的睡美人乘电梯上楼睡觉去了。

  来到杨雪晴的房门口,林品如暗叫一声糟糕,因为她走的时候只记得了拿自己的房门钥匙,忘了拿杨雪晴的房门钥匙,而且现在汤池已经关门了,她也没有办法回去拿。

  迫于无奈,林品如只能把杨雪晴抱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就在她俯身轻柔地把杨雪晴放到床上的瞬间,她感到身下传来一股拉力,林品如一个没站稳被杨雪晴拽进了怀里。

  “原来你没睡着啊?”林品如被杨雪晴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被杨雪晴紧紧地搂在怀中,她以为杨雪晴是故意装睡骗自己抱她上来,声音不由得有些恼怒。

  然而身下的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杨雪晴依然双眸紧闭、眉头微蹙,林品如被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动弹不得,耳朵里传来了杨雪晴沉稳的呼吸声,她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杨雪晴慢慢地将头埋进林品如的怀里,高挺的鼻子微微顶着林品如的锁骨,湿热的呼吸就那样一下一下地喷在林品如的锁骨上,她的身体在林品如的怀里蜷成一团,象是脆弱的婴儿的睡姿,杨雪晴有些紧张的身体在她的怀里慢慢地松弛了下来,呼吸变得更加悠长。

  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林品如突然就不忍心把杨雪晴推开,反而是调整了一个让自己稍微舒适的姿势,紧张的身体同样松弛了下来,她静静地躺在杨雪晴的身侧。

  困意再次重新来袭,林品如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最后她也阖上了眼皮,安稳地睡去。就在这样一个异国他乡的春天的夜晚里,两个女人的身体彼此依偎着沉沉睡去,她们的呼吸交融,心跳和气息渐渐变得统一,一个无事发生的美好夜晚。

  ·

  清晨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了进来,唤醒了习惯早起的林品如,她睁开眼睛,发现她和杨雪晴睡了一晚上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杨雪晴的头枕在她的胳膊上、脸埋进她的怀里,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阳光的召唤,此刻在她的怀里睡得很安稳。

  而林品如则没有那么好受了,她的手臂被杨雪晴压得发麻胀痛,她微微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手肘以下的部位已经接近麻木,也不知道对方保持着整晚的侧卧姿势难不难受。

  似乎是林品如的动作惊动了杨雪晴,在林品如醒后不久,杨雪晴也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她醒了,可是不愿意从林品如的怀里起来,只是继续装做睡觉的样子赖在床上。

  林品如极为缓慢地小心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后咬着牙甩了甩自己已经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林品如坐起身来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就在准备下床的时候被杨雪晴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吗?”林品如转过身来,微笑着跟杨雪晴打招呼。

  “谢谢你,我昨晚睡得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像昨天晚上睡得那样好了。”杨雪晴揉了揉惺松的睡眼,笑起来眉眼弯弯,她的夜间失眠症在昨晚被林品如终结了。

  “怎么会,你晚上一直都睡不好吗?”林品如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因为对于睡眠时间本来就很少的明星来说,夜晚失眠可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不过这样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杨雪晴在休假的时候白天老是呆在酒店睡觉,原来是因为夜里失眠的缘故。

  “当然不是,我的睡眠只是在最近这段日子比较糟糕。”杨雪晴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低下头去,她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

  似乎是这样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杨雪晴的行为都有些反常,虽然她一向是飞扬跋扈、嚣张轻狂的性格,但是最近显得尤为暴躁,简直就像是一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而且杨雪晴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总是眼下乌黑、还有些浮肿,林品如的遮瑕膏这一个多月来用得特别快。

  大概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林品如温柔的眸子带着怜惜望向杨雪晴,可是却什么话都没有问,她知道杨雪晴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事,这样会使那个骄傲的女人难堪。所以她只是朝着杨雪晴安慰性地笑了笑,却什么询问或者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这段时间以来我总是睡不着,几乎每年都是这样,黑色的三月。”林品如本来准备下床去换衣服,结果杨雪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动作,于是她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杨雪晴。她知道,对方想要讲一讲自己的故事了,而她现在是对方唯一的倾听者。

  杨雪晴低下头去,开口的瞬间浑身都在颤抖,不过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源源不断地力量传进了身体里面,杨雪晴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开口说:

  “我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家里不算是特别有钱,但是对于我的要求,家里的长辈几乎都是有求必应。而且从小我就长得很漂亮,所以家里的人都格外地喜欢我,爸爸总是把我放在他的脖子上让我“骑马”,妈妈也总是不厌其烦地每天给我扎许多小辫子、给我穿好看的小裙子。”

  “我现在都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在我过六岁的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请了一整天的假带我去迪士尼游乐园去玩,我手里握着一个红色的心型气球,左手被爸爸牵着、右手被妈妈牵着,游乐园的工作人员都夸我漂亮、还给我拍了好多照片,那时候妈妈的笑容特别漂亮。”

  “我小时候曾经过得特别幸福,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一样,我的床是圆形的、上面挂着粉红色的帘子,就像是动画片里公主的床那样。妈妈每晚都要到我的床前给我讲睡前故事,而爸爸每晚睡觉前都要来我的床前亲吻我的额头,然后跟我说:“宝贝,晚安。”,他一直坚持到我十二岁的时候。”

  “妈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不给我讲睡前故事了,好像那是在她被高压锅毁容过后。那天她要给我炖我最喜欢的番茄牛腩汤,我放学回家闻到香味吵着要吃,所以她就无奈地走到了高压锅面前,揭掉了上面的气阀,“嘶嘶嘶”的气流声后,妈妈就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从那以后妈妈就再也不喜欢我了,她再也不给我梳头扎辫子、给我穿小裙子,她再也不给我讲睡前故事了。那时候我还那么小,可是我知道妈妈讨厌我,因为我让她毁容了,她原来可是人人都称赞的美女,大家都说我是继承了妈妈的基因才长得那么漂亮。”

  “可是她却毁容了,脸上的皮肤一块一块地粘在一起,辞掉了工作过后就呆在了家里,连门都不愿意出,天天就躺在床上等爸爸回来给她做饭。我妈妈做饭真好吃,我最喜欢吃她做的饭,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些饭菜的味道,可是妈妈自从毁容过后,再也不肯进厨房一步。”

  “妈妈讨厌我、更讨厌看见我,于是爸爸带我搬出去住,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给妈妈送饭-陪我。我知道爸爸很疲惫,那时候他常常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但是爸爸还是经常安慰我,告诉我妈妈毁容不是我的错,让我一定要轻松、快乐地生活。”

  “妈妈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她原来那么温柔善良,可是后来却变得刁钻刻薄,她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折磨我爸爸,因为爸爸依然呵护着我、陪伴着我,所以她总是半夜打电话给爸爸叫他回去伺候她,爸爸担心我的安全,只能暂时把我送到爷爷奶奶那儿,然后再去照顾妈妈。”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一致认为爸爸应该带我回去看看妈妈,所以我就回去了,那时候我看见妈妈躺在床上,身材臃肿、面貌丑陋,虽然爸爸伺候得很好,她看起来不脏、闻起来不臭,但是我还是觉得很恶心。那时候妈妈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过后就再也不看我了,把我当作空气一样忽略了,直到我的姑妈夸了我一句真漂亮。”

  “就在那一刻,妈妈彻底崩溃了。她突然一下子从床上跃起,然后凶神恶煞地冲向我、重重地给了我一巴掌,凌厉的一巴掌把我扇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呆住了,可是妈妈还觉得不够,她一把拽住我的衣领,恶鬼一样的脸上充满了癫狂的神色,她骂我是个婊/子、说我就是凭借了一张漂亮的脸勾引我爸爸,说我不是人,毁了她的脸不够还要毁了她的婚姻。”

  “在那之前,我对妈妈一直很愧疚,所以哪怕她再讨厌我,我也不讨厌她。可是那个时候,我虽然并不太清楚她话里的意思,但是我已经开始讨厌她了,我恨妈妈。当时屋子里面的亲戚全都吓傻了,我坐在地上哭,爸爸听到我的哭声过后从厨房出来一把抱起了我。”

  “那以后爸爸和妈妈的关系更糟糕了,可是这还没完。后来妈妈到处跟亲戚朋友说,说我爸爸是恋/童/癖,说我爸爸对我有非分之想,还说我们已经发生了关系。”杨雪晴讲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已经颤抖得连音调都变了,她急促地呼吸着,像是一条溺水的鱼。

  可是她咬了咬牙,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这种话刚开始是没有人信的,可是妈妈说了太多遍,渐渐地也有人信了,街坊邻居都开始对着我爸爸和我指指点点,我那时候小,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开始讨厌我了,只是很害怕,只有爸爸安慰我。他那个时候四十岁都不到,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佝偻着背、老态横生。”

  “终于,有一次外公外婆把我骗到了妈妈那儿去,妈妈拿着把剪刀逼近我,说是等我失去这张漂亮的脸蛋过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勾引爸爸了。那时候剪刀冰冷的刀尖抵在我的脸上,我吓得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哆哆嗦嗦直发抖。还好最后是爸爸救了我,也是在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和妈妈离婚,说是要带着我好好生活。”

  “他们终于离婚了,以后爸爸每个月只要支付妈妈赡养费就可以了。爸爸松了一口气,可是妈妈却不愿意放过他,妈妈跑到爸爸的单位上闹,跟爸爸的同事说爸爸是个恋/童/癖、还说我爸爸不是人,连亲生女儿都不肯放过,说他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那一年我十二岁,爸爸失业了。自从妈妈辞职后家庭的重担就全部落在了爸爸身上,以后他还要支付妈妈的赡养费和我的教育费,他太累了。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谁过,可是现在那些亲戚、朋友、同事,一个个把他当成变态、禽兽,任凭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后来,在一个初春的夜晚,外面刮着风。爸爸替我把窗户关上,然后最后一次亲吻我的额头,跟我说:“宝贝,晚安。”,他最终还是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选择了变成床上的一具冰冷冷的尸体,地上散落着安眠药的药片,桌上是一只空空的水杯和一个空的药瓶。”

  “爸爸死了妈妈都不肯放过他,除了为难我爸爸的事情,否则她不会出门。爸爸的财产留给了我,她不甘心,灵堂上大闹了一场过后爷爷奶奶终于跪下来求妈妈离开,说是会把爸爸身后那点单薄的财产全部都给妈妈,她这才肯放过爸爸,爸爸也终于可以安眠了。”

  “爸爸把我托付给了姑姑,爷爷奶奶因为爸爸的死和妈妈大闹灵堂事情心里堵着一口气,他们老的很快,我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要用哆哆嗦嗦地双手翻半天老花眼镜,他们总想看见我,因为爸爸死后我是他们唯一的寄托;他们也总害怕看见我,因为我和妈妈长得很像。”

  “爸爸把我托付给了姑姑照顾,姑姑对我同样也很好,只是那时候我已经十二岁了,上初中过后便开始住宿,很少有时间回姑姑家住,我也怕姑姑看见我,她一看见我总是要在背后偷偷抹眼泪。”

  “再后来,在我初中毕业之前,奶奶先病倒了、住进了医院,奶奶身上插着管子在医院被折磨了几个月,终于自己拔了管子痛痛快快地走了。爷爷变得越来越沉默,每次我去看他的时候他都一点笑容都没有,爷爷家里冷冰冰的,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那时候我就知道爷爷也要不行了,但是不敢告诉姑姑,一个人晚上偷偷地躲在厕所里哭。”

  “爷爷最终还是没有熬过那个冬天,也走了。妈妈那边的亲人都不喜欢我,我就只剩下了姑姑一个亲人。我只喜欢姑姑,所以姑父猥亵我的事情我也没有告诉她,怕她伤心难过。”

  “不过后来她还是知道了,她亲眼撞破姑父在我的房间里脱我的裙子,那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可是却什么话也没说。不过从那以后我便彻底从姑姑家里搬了出去,她再也不见我、也再不许我去他们家住,但是她还是很爱我,每个月都记得打生活费给我。”

  “堂姐却很讨厌我,从小到大她都不喜欢我,因为长辈都夸我漂亮、不夸她漂亮。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毁了她的家庭——姑姑和姑父最终还是离婚了。她跑到我的学校来,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她骂我是个贱人、是个狐狸精,她恶狠狠地盯着我的脸,看她的眼神似乎是恨不得把我的脸皮扒下来,我很羞愧,再次因为美貌闯了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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