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傅嘉恒来访

  傍晚的花园,夕阳下,蔷薇花架旁。

  “哎呀!你慢些,别急。”孔渝扶着江秩一步步慢慢走在花园,蔷薇的芬芳清香充斥在两人的鼻尖。

  自从江秩开始训练,已经过去了几日,江秩的情况也越来越好,现在江秩已经可以一个人慢慢试着绕着花园走动。

  江秩本人到还好,孔渝倒是比他本人还开心,总是托着江秩在花园里慢慢的散步。

  今天也是如此。

  孔渝走在江秩的一侧,夕阳的光刚刚好的映在孔渝的瞳孔里,他的瞳孔隐隐有了金黄的色泽,卷翘的眼睫毛似乎也变成金色,江秩不经意间抬头望过去,竟有一种不曾认识过他的错觉。

  只是那么微微一愣神,再迈出下一步的时候,江秩便忘记应该把重心放在右脚上,猛的一趔趄,失去平衡。

  好在孔渝眼疾快,将江秩扶住,嗔怪道:“你在想什么呢?说了都让你慢一些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啊。”

  江秩嫌他多话,正要反驳他。

  “叮——叮——”的小院门铃忽地响起。

  孔渝和江秩两人停了下来,孔渝看看江秩,江秩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孔渝在江秩的眼神示意下跑去开门。

  门外傅嘉恒侧靠着门框吸着烟。

  一段时间没见,傅嘉恒越见憔悴,消瘦的下巴下满是胡茬。和江秩比起来更像是一个病人。

  他的憔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他似乎整个人都现实所挫败一样。

  “你——你没事吧。”孔渝忍不住问道。

  “我?”傅嘉恒苦笑一声,拿起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沙哑的声音还带着吸烟后滞涩感:“我能有什么事。”

  孔渝微微侧过身打开门。

  傅嘉恒一抬头便看见站在院子里的江秩——独立站在院子里的江秩。

  他一愣,夹着烟的停在半空之。

  然后才缓过神来,他的眼圈似乎泛了红,但又似乎是错觉一般转瞬消失不见,他抬起头将里的烟递到嘴边,又停了下来,他用力将烟扔到地上,用皮鞋踩灭烟蒂。

  然后大步走向江秩,拍打着江秩的肩膀,傅嘉恒心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化作一个拥抱。

  江秩颇为不习惯傅嘉恒着黏~腻腻的模样,有点嫌弃道:“你快从我身上起来。重得和头猪似的。”

  傅嘉恒笑了笑,结束了这个拥抱。

  江秩招了招示意他坐在院子里的小方椅上。孔渝端了两杯热茶过来,见江秩没有赶人,他便坐在一旁听着。

  江秩轻轻抿了一口茶,朝孔渝挑剔道:“这茶没有泡开。”

  孔渝先不好意思道:“热水温度不够了啦。”

  江秩忍不住道:“那你为什么不等水开。”

  孔渝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道:“那你来。”

  江秩立刻不说话了,他又看向傅嘉恒道:“无事不登宝殿。说吧,什么事!”

  “你啊!”傅嘉恒无奈摇摇头道。“你这张嘴!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江秩轻笑一声表示对这句话的嗤之以鼻。

  傅嘉恒又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道:“你们那个案子嫌疑人已经全部抓捕归案了。”

  江秩端着茶杯的猛地一僵,然后他轻轻喝了一口茶,又才应了一声表示知道。

  傅嘉恒吐出一口烟圈,他抬起眼皮暗自瞅了瞅江秩的脸色才又说道:“霍局决定下周给他补办一个追悼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也让他走的安心一些。”

  孔渝也听出了傅嘉恒指得是柳勰,他忍不住看向江秩。果然江秩脸上像似结了层冰一般。

  孔渝见气氛奇怪起来,连忙笑嘻嘻的看着江秩道:“我去切一个西瓜来怎么样?阿姨昨天买的西瓜看起来可甜了呢?”

  江秩勉强道:“随便。”

  傅嘉恒见江秩这个样子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他们两人随便谈了几句之后,还没等孔渝切好果盘,傅嘉恒就准备离开。

  孔渝看出傅嘉恒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便送傅嘉恒到小区路口。

  果然傅嘉恒一出门便和孔渝道:“你一定要劝江秩去。”他笑了笑,眼似乎回忆了许多往事,最后转化一抹哀痛道:“我太了解江秩。若是不去,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孔渝回去时,小院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孔渝找了找客厅、卧室江秩常去的地方,均是空无一人。

  孔渝想了想,走到二楼推开了复健室的门。

  房间内没有开灯。

  黑乎乎的房间角落似乎坐着一个人。

  孔渝松了口气,转身轻轻把门阖上,然后走到江秩身边,和他一样靠着墙坐在地板上。

  江秩难得的里正拿了一根点燃的烟,香烟的火圈成为这个房间唯一的光,他见孔渝坐在他身旁,他只侧了侧头,什么也没有说,深深吸了口气,吐出烟雾。

  孔渝因为离的太近不习惯烟的味道的轻轻咳了几声,但他却没有离开,依旧安静的坐在他的身旁。

  江秩忍不住想到——孔渝总是在这样,似乎无论他做了什么,孔渝都会一直沉默着陪在他的身边。

  他痛苦时。他喜悦时。他挣扎时。他徘徊时。

  而他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改变。

  他侧头看了看孔渝。

  孔渝明亮的双眼在几乎黑暗的房间熠熠生辉,他见江秩的望向他,下意识的便朝江秩笑了笑。

  也许是这一刻环境太恰当亦或者江秩独自一人承担着也累了。

  他用旁边的一次性水杯熄灭了香烟道:“那天开车的人是我。”江秩的思绪似乎回到了那天。

  他还记得那天的大雨,一切都猝不及防,他和柳勰在车上在被身份不明的人追逐,他左右打着方向盘,最终还是被前后两辆车一起夹击,重重撞在路基上。

  若是他当时不那么慌乱——是不是什么都会不一样?

  孔渝已经从傅嘉恒那里了解了案件的经过,明白江秩指的是什么,但孔渝也不知该如何开导江秩。

  显然江秩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继续说道:“那伙人是两年前珠宝盗窃案的主犯,他们团伙重要人物已经被我们控制住,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想拉我们一起死。”

  江秩自嘲笑了笑道:“那个珠宝案两年前也是我先参与的,然后柳勰才和我一起。”

  他看看眼涌~出无尽的愧疚,他不禁用双捂住自己的脸,沙哑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我。”

  显然此刻江秩的情绪已经失控。

  孔渝明白了江秩失控从何而来,他伸出双,将江秩紧握地一点点的扳开,他十指紧扣住江秩的十指,掌心的温度在彼此间传递,他看着江秩的眼睛坚定道:“你看着我。”

  黑暗之,江秩的粗重的呼吸回荡在整个房间。

  孔渝的眼神与江秩的双眼对视。

  江秩眼深深的懊悔如汹涌的海浪,几乎要把他自己给吞没。

  孔渝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你以为那天不是你开车就不会有事了吗?他们既然有心算计你们自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你清醒一些,柳勰是一名警察,如果他想参与那个案子,只是因为他想去,而绝对不会是因为你。”

  孔渝知道这些道理江秩也懂,只是人有的时候会不断的否认自己,否认事实,会钻进牛角尖,会反反复复的苛责那些细节,一次又一次的在内心拷问自己。

  时间久了,就没有办法理智的判断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了。

  孔渝握紧江秩的,在黑暗,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柳勰从来没有怪过你。如果你和柳勰换过来,你会责怪柳勰吗?你不会,柳勰同样也不会,他只会庆幸,最起码你活了下来。”

  孔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些话,他们双紧握,孔渝牢牢抓~住江秩的,心的温度顺着双连接之处,传递给另外一人。

  而这些温暖,在黑暗是如此的可贵。

  对江秩而言,更是如同漂泊在荒海的人抓到仅剩的一根浮木一般。

  他也万分庆幸这个时候,他不再是孤单一人。

第三十三章 傅嘉恒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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