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天秤座结局)

  “嗯,不错,不错。玄武啊,你手再按低一点,按低一点……”

  童虎捏着根鲜嫩纤长的青竹细枝,竹枝的另一头正轻轻点在红发小童玄武的右手背上:“哎!就要保持这个样子!马步扎稳了啊,为师要开始问你问题了。”

  玄武点点头,脆生生的应声:“是!师父。”

  “啪!”

  童虎手中的竹枝,不偏不倚的抽到了玄武的小脑袋上。玄武眼睛一眯,立刻不敢动了。

  “玄武,我的基本要求是什么?”

  玄武脱口而出:“站如松,坐如钟,动如风。”

  “上个月还记得学了些什么吗?”

  玄武略一迟疑,但还是大声的回答:“虎拳……千字打。”

  “去年教你的螳螂拳总诀,你还记得吗?”

  玄武毫不犹豫:“不刁不打,一刁就打,一打几下。”

  “嗯……”

  童虎又连问了玄武十几个问题,将竹枝点在玄武蠢蠢欲动的右膝上,随意张顾了一眼山下升起的炊烟,鼻子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两下:“对了,上个星期二,春丽做的是什么菜?”

  玄武一怔,心里转了十七八个弯,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蒜泥茄子,红烧肉,酸笋鸡杂汤,椒油韭花酱,香粳米粥……”

  “好小子,记吃的居然记得比我还牢,去吧!放你自由。”

  童虎一竹枝敲在玄武胳膊上,玄武这才慢吞吞的将手臂放下,将挂在双臂上的铁块解开。轻轻甩动了两下,他转身准备下山,童虎的声音隐隐从后传来:“记得上山时候给为师摘几只大桃,要脆一点,不要那种软乎乎的。”

  “知道了!”

  玄武大声应和着,加快了下山的脚步,悄悄翻了个白眼。师父就只记得春丽姐哪天做的饭好吃,还不记菜色,合着他就是师父的菜谱兼传声筒。

  哎,时不我待,只能认命啊!

  他踩着石梯越下越快,没想到一脚踩空险些滑下栽倒,多亏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旁边的一根竹子,才避免了摔下去的厄运。

  “改天找天马师兄好了,我一定要让他在女神殿下面前建议一下,这石梯年久失修,该重建了。”

  这样想着,玄武折了一杆青竹,拄着竹竿一点点向下小心行走。跳下最后一级石阶,他连蹦带跳向着正冒炊烟的小屋奔去,大声嚷嚷起来:“春丽姐,春丽姐!”

  小门吱呀一响开了,春丽一边用围裙揩着手,一边从小门中走了出来。她的长辫子没有垂在身后,而是盘成圆髻用根银簪别在脑后,看起来很是干练。

  “是玄武啊,今天老爷子想吃些什么?”

  “椒油韭花酱还有吗?”

  “哎呀,前天就吃完了。”春丽颇是为难的望了一眼屋内,忽然眼眸一亮,“是上星期二的菜色吗?”

  玄武蓦然瞪大了眼,然后给春丽比出了大拇指:“春丽姐,我太太太佩服你了,你真厉害啊!这都能猜到。”

  “这不难,观察老爷子每顿饭的摄入量,就可以知道他喜欢什么了。”

  春丽抿嘴一笑,返身进屋,再出来时手上已挽了两只小竹篮:“走吧,我去园子地里摘些新鲜的茄子大蒜,还有水果。刀在这里,你去山上挖几棵小竹笋吧。”

  “肉怎么办?”玄武接过春丽手里的镰刀和一只竹篮,疑惑的望着她。

  “我给紫龙留了字条让他去山下买肉。放心,他过会就会回来喝茶,屋里是我煎的杏仁茶,估计他回来的时候茶汤也煎好了。”

  春丽爱怜的拍了拍玄武的头,笑意温浅:“不用担心,我们走吧!”

  ……

  半个小时后,玄武在厨房内双手捧脸,围观着春丽做饭的全程。虽然春丽没有他们一样强大的小宇宙,但是她的做饭功夫估计也是无人能及了——能够在短短半小时内,就独自搞定所有汤和菜,并且还多弄了一道拔丝红薯。

  “玄武,端饭吧。”

  “啊!是,好的!”

  春丽将起好的拔丝红薯倒在盘子里,玄武连忙脸红着站了起来,接过春丽手里的盘子就往外屋的凉棚处端。他其实也就干了添柴生火的活,总觉得过意不去。

  所有菜品上桌后,童虎将盛好的粥端给各人,所有人落座吃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童虎先捡了一筷子蒜泥茄子放进碗里:“今天的新菜不错,玄武,是不是?”

  “唔……嗯嗯!”

  玄武确实已迫不及待的挖了一勺拔丝红薯填进嘴里,和其他小孩子一样,玄武也爱甜食。不过他的享受表情很快就僵硬在了脸上。因为过多的糖丝把勺子黏在了他的牙齿上,勺子暂时拔不下来了,他正和勺子作斗争。

  吃过饭后,紫龙和春丽对视一眼,紫龙收拾碗筷搁到屋里,春丽会意起身,进屋提了紫砂壶拿只沙碗出来,斟了一碗热热的杏仁茶,放在童虎面前。

  童虎端起碗来轻抿一口,将身体向着椅背一靠,微微眯眼:“嗯,不错,不错……春丽啊,你这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啊!”

  春丽俏脸微红:“老爷子过奖了。”

  “有些事啊,我想和紫龙说说,还想和玄武说说。”

  童虎将茶碗挨到嘴边,又喝下一口:“你要是有兴趣了,也可以听我说说故事。”

  “好。紫龙,紫龙!老爷子找你呢!”

  春丽呼喊着进屋去了,紫龙从屋中急急奔出:“师、师父?”

  “别急,别急,坐这里。”

  童虎笑眯眯的拍了拍被他拉近到身边的木凳,紫龙依言坐下,但他仍是狐疑的望着童虎。

  “讲故事!讲故事!”

  玄武兴高采烈的拍着手在地上跳来跳去,童虎微微皱眉,但这份不悦也在瞬间舒展:“嗯,我们讲故事听。”

  “是讲上一届圣战吗?”玄武迫不及待的问。

  “不。”童虎摇头。

  “是……小时候师父给我们讲的《三国演义》吗?”紫龙忙问。

  “也不是。”童虎再次否决。

  “那是什么?”玄武失去了耐心,有些泄气的扒住了童虎的胳膊。

  “我们讲……”

  童虎微微皱眉,似乎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形容的词汇,便开门见山的讲述起来:“我记得,在我十八岁那年,我来到圣域,和史昂交朋友的过程。”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雯和的笑意:“当时我也不懂得如何交朋友,身上唯一的好东西就是一包茶叶。当时我告诉他我有一包茶叶的时候,啧啧,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也怪不得他,他比我来得要早,就算是有这些东西,也早被他消耗完了。”

  “所以,师父你给他泡茶了吗?”玄武小声追问。

  “那是肯定的。”

  童虎洋洋得意的喝了一大口杏仁茶,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茶叶再多,也总有喝完的时候。于是,我们找雅柏菲卡讨要花泥。可是我不会培育茶树,他特别内行的说他会,我心想那也不错啊,于是把身上所有的茶树籽都交给了他。”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住口不说。

  “师父你怎么不说了?”玄武意犹未尽,不依不饶的拉扯他的衣角。

  “茶树籽种出来了?”紫龙在一旁猜测。

  “大概是的……”

  童虎这才继续讲了下去,看得出来他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可到后来,他告诉我都发芽了,我才猛然记起,那个茶树籽是炒熟了的。我问他究竟是怎么种出来的,他就是不给我说,直到刚入夏的那个月,植株长开了,我瞧着怪眼熟的,怎么看上去这么像玫瑰?一问雅柏菲卡,我就全都明白了。他拿到种子后,死活种不出来,甚至他还往土里浇过牛奶,还是不发芽。他怕没法给我交差,就偷偷问雅柏菲卡要了一些无毒的玫瑰种子。”

  玄武“格”的一声笑了出来,从凳子翻到了地上。童虎微微摇头,伸手去拉还在地上打滚的玄武。

  紫龙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抽空回过头去:“春丽,切些水果,续些茶吧。师父的茶没了!”

  春丽没有认真听故事,她正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勾织手中已经成型一半的毛衣。听见紫龙呼唤,她放下毛衣含笑起身,进屋一小阵,端出一盘切成小牙状的蜜橘,合着李子荔枝摆成花样儿,点缀着几粒从屋后树上摘下的红色脆枣,使人食欲大动。

  “春丽,不用拘束,毛衣随时都能打,你也来听听吧。”

  童虎捻起一枚脆枣,塞进一旁的玄武嘴里。提壶续茶的春丽乖巧的应了声是,放下茶壶移了只凳子坐在紫龙身旁。

  紫龙先拿了只李子给春丽,然后才给自己拿了牙蜜橘:“前教皇的故事还有吗?可我见过他,他明明就是个稳重的人啊。”

  “他呀,当时也就十七八岁,和现在的你一般大,愣头青一个嘛,某些时候就爱充内行,肯定净闹笑话……”

  手中剥着荔枝,童虎开始了他的讲故事之路。

  “好,我再想一个,讲给你们听啊……”

  随风冉冉升起的,不止是万丈阳光,有童虎娓娓的讲述声,还有紫龙春丽玄武的嬉笑声。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快乐,风将他们的声音带到天边去,它势必要将这份平和之乐,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长乐未央(天秤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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