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刚易折

　　“……”

　　修罗的脚步骤然停下，探究的眼光投射到我身上，脸上有诸多难以言明的情绪涌现，但更多的是那份震惊。

　　“她就是你的女神。”冰河笃定的说。

　　“不……我不知道！”修罗猛然摇头，“教皇说过，雅典娜女神就在女神殿，但是……为什么你有着女神的长相，而且，我还想知道……”

　　他身形一闪，已跃到我面前：“你就是十三年前，那个被叛徒艾俄罗斯带走的孩子？”

　　“艾俄罗斯不是叛徒，是他救了我。”

　　我坚定的摇头，修罗的锐利眼神仿佛要将我看透：“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快啊，想当初，你还只是个小婴儿，你还那么小一点点。你说你是女神，那你有证据吗？”

　　“我知道，我现在燃不起小宇宙，你不信我也是对的。”我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但是，我们可以同去教皇厅，与教皇会见来确认。你是黄金圣斗士，我们来圣域只是为了十三年前的那件事而已。”

　　“不必再说了。”

　　修罗潇洒的转身，抬起一只手拦在了我们面前：“我不杀你们，只会阻拦你们。除非你们有人能证明他强过我修罗，我就与你们同去！”

　　“那么，在我应战之前，我想问问你，你的忠诚是什么？”紫龙踏上两步，直直与修罗对视着，“对于你来说，艾俄罗斯又算什么，毕竟你们兄弟一场。他的死对你来说，不会难过吗？”

　　“既然已经成为了摩羯座，我就已做好一切觉悟。”修罗将目光转向雕像，眼眸渐渐深邃，“我就是圣剑，圣剑就是我，从成为摩羯座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女神的利剑，只为女神效力。艾俄罗斯是刺杀女神的叛徒，不能被饶恕，虽然他曾是我的同伴，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行刺女神。”

　　我看了一眼修罗，飞快的说：“恕我冒昧，如果十三年前，教皇说的不是什么追杀令，而是女神对你下达自裁的命令呢？”

　　修罗沉默了半秒，回答是那般斩钉截铁：“如果这也是命令，那我也会服从！”

　　“摒弃了自己的情感来诠释圣剑，成为无情之剑吗？”紫龙握紧了双拳，慢慢摆出了战斗的姿态。他向我们挥了挥手，我们慢慢往后方退去。

　　修罗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他人虽然看起来冷酷又含蓄，却有一双犀利的亮眼，眼光所到之处使人无所遁形。

　　“庐山升龙霸！！”

　　紫龙仿佛化作了一只巨龙，向着修罗冲了过去。修罗只是微微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双手如钳擒住了紫龙的双臂，然后向外用力一甩，紫龙向着摩羯宫后门的方向倒飞出去。星矢急忙跃起，一把将紫龙接住，放在了地上。

　　“你还要出招吗？”

　　修罗的左手抬起，握住了直直举在胸前的右腕，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作沉思状——这个姿势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了，似乎是毫无防备。明明修罗看上去那么悠然自得，随眼可见他露出的无数个破绽，但紫龙却如临大敌的盯住了修罗，迟迟没有出击，仿佛修罗露出的破绽都可能会在他出击的那一刻变成陷阱。

　　“没有的话，那我就先手了。”

　　修罗话音刚落，左掌绷紧与下臂成一条直线，照着紫龙隔空挥出，一道锋利的白光朝着紫龙斜飞而去，紫龙不敢直撄锋芒，急忙向右闪去。修罗见状提起右掌，朝着紫龙再度挥出一击，两道光芒融合一处，如同一个交叉的“X”朝着紫龙逼近！

　　情急之下，不及闪避的紫龙飞速取下手臂上的龙盾向前举起，有些紧张的闭上了眼。一声碰撞的巨响过后，白光透盾而过，化作点点光珠随风而逝，我们紧张的瞪大了眼睛，紫龙也睁开了眼。龙盾发出了一声类似蛋壳破碎的声响，十字型裂痕疯狂向外蔓延，喀啦一声，龙盾碎裂成整齐的四块，跌落在紫龙脚下，紫龙手里只余一个空把手，臂上的血线蜿蜒而下。

　　“算你命大。”修罗看了一眼碎裂的龙盾，有些意外的笑了笑，“是你引以为傲的龙盾救了你一命，不过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不等紫龙反应过来，修罗已经再度出击。只见修罗右手高高举起，一道寒光挥下，紫龙咬牙迎上，双手向上举起，将修罗挥落的右手紧紧夹住。与此同时，他的头盔发出了一声碎裂的响声，裂成两半摔落在地，黑色的长发在背后哗然散开，在风中飞舞。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紫龙燃起小宇宙大喝一声，朝着修罗飞出一腿。

　　“不愧是老师的弟子，”修罗撤手向后闪去，避开了这一击，语气淡然，“即使我已经用了六成的实力，你还是能够接住，老师总算是没有白教导你一场。但是，光凭接住我的招数，你是不能打动我的。”

　　“太刚易折，你的圣剑也不过如此，”紫龙不慌不忙的燃起小宇宙，背后龙影升腾，“不能打动你是吗？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再指点我一次。庐山升龙霸！！”

　　“好。圣剑！！”

　　修罗举起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二人的身侧卷起阵阵厉风，一道刺眼白光飞向龙影，相撞之时激起一股巨风，掀起一层沙石地皮往外飞起。星矢将我护在身后，和冰河、瞬一同将袭来的沙石击碎。

　　战斗的二人已易地而处，一声脆响自紫龙的左肩甲部响起，接着，紫龙的圣衣崩裂成了数不清的碎片片，散落了一地，露出他青白色的长褂来。

　　修罗抬起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腕，脸上满是震撼：“紫龙，你是伤了我的手腕，但是你却没有回护你的胸口！我敢肯定，刚才如果我不放弃继续击穿你的胸口，你肯定已经死了。你我若是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你断了我的手腕又能怎么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啊呀，我今天居然被敌人教训了呢。不过是围魏救赵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

　　紫龙说着，抬手捂住心口吐了口血，一缕鲜血自他指缝渗出，晕染了他青白色的褂子，他抬起手来，看着手上的血迹微微皱眉：“你真的很厉害，刚才那一击确实打得很重。不过，对于没有了剑的你来说，没有剑可比死更难受，不是吗？”

　　“你错了，紫龙。”修罗举起了右手，脸上满是自豪，“我已经经过十三年的训练，我的四肢都已和圣剑一样锐利。我说了，我就是圣剑，圣剑就是我，我不死，圣剑不灭。”

　　“虽然有些亵渎，但是我还是要问你……”紫龙将长褂的半截撕下，撕成几根布条将胸口围了几圈紧紧系住，算是把自己的伤口草草包扎了一下，“既然你是无情的战士，为什么刚才不下死手呢？依我来看，这可不是无情的作风啊。”

　　“这里不是战场，你也是一位可敬的战士。”修罗回答说，“和你对战，我只要拿出足够打败你的力量就够了。又不是什么生死大敌，我何必非要拿出全力呢？”

　　“好吧，还要继续吗？”紫龙淡然一笑，摆出了应战的姿态。

　　“没有圣衣，你还能战？”修罗犹疑的看着紫龙。

　　“我只要还站着，就有能力作战，何必拘泥于外物。倒是你，可还能战？”紫龙飒然而立，“对于战士来说，每一次战斗都等于战场，战场上的结果只有胜与败！胜者存败者去！”

　　修罗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傲然之色：“行啊，既然你认为是战场，那就是战场吧。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修罗也不可能死。”

　　紫龙摇摇头：“你这话可错了。从年龄来看，我可能还要晚你十三年，甚至还要多一点才会寿终正寝——嗯，我也很乐意这样比。”

　　二人再度出击，只在电光火石间，紫龙便攥住了修罗捅向他心口的右手，一个转身将修罗死死扣在怀里：“修罗，你输了！”

　　“紫龙，死战绝不等于战死。战斗，是没有退路可言，但不代表战斗就是死路一条，如果承认结局的必死无疑，那我们又何必战斗呢？”修罗长叹一声，脸上的不解久久不能散去，“你总是用同归于尽的招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样做你自己也会死掉，这样的胜利有什么价值呢？”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这种选择放弃一切走向无情之路的人啊。”紫龙长叹一声，却没有放开对修罗的束缚，“但是你是圣斗士，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不可能抹除自己的一切感情，这只会让你离世界越来越远。何况，你在杀死你的同伴艾俄罗斯时候，你就没有内心的惭愧吗？告诉我，这就是你成为圣剑的觉悟吗？我的剑只为保护我的家人而挥动，你呢？你因为绝对的忠诚迷失了辨别善恶的能力，你的圣剑无法为雅典娜女神斩断一切的邪恶。”

　　“艾俄罗斯，艾俄罗斯哥哥……”

　　修罗眼光飘远，口中不自觉的低声吐出这个尘封已有十三年的名字，语声中带着一丝怅然，一丝怀念，仿佛回忆起了他小时候，兄弟齐聚那段最温暖的时光。

　　“我其实……其实不该杀你的……”

　　紫龙放开了修罗，默默走回到我们身边。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修罗惊诧的看着紫龙，“我身为圣剑，却没能为正义而挥。作为维护正义的黄金圣斗士，我即使是被蒙骗，但我杀了无辜和坚持正义的人来说，这也是我的罪过！”

　　紫龙摇摇头：“也许，是我觉得你还是没有做到真正的无情。你就当我还是太天真的孩子，天真的想相信你一次，你并没有那么无药可救。你活下来去赎罪更好吧，死了只会使你自己解脱，而非全部的人都能释怀，死是最自私的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