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韩葭月怎么也没想到，辛小晚竟然没和李霆钧发生任何争执，出院后直接回家了。
“啧啧啧，你是没看到，她那个样子怎么像是流产！那天在医院小花园里看到她的时候我都吓一跳！你说是不是她压根就没怀孕，故意设计害你呢？”
“这倒不会。”韩葭月沉吟片刻，否决道。
“唉，你也是的，出国‘进修’一圈，功力怎么不进反退？以前跟在你屁股后边的人乌央乌央的，现在就一个小开你就拿不下？我可告诉你啊，你账号上可是没多少钱了，要是你再找不到钱包，你趁早换地吧，酒店赶人我可是没办法。”女人哼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韩葭月的手紧了紧，到底是没把手机甩出去。
今日不同往昔，以前她正眼都不看一个的居然也爬到她头上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她倒是点出了一个问题，韩葭月查了查卡上的余额，才发现自己账上果真没多少钱了。
没钱……
韩葭月身子一抖，眼神里闪过恐惧。
那滋味太难受了，她再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了！她好不容易才扒上一个好赖看上眼的，谁也不能挡她的路！
至于别人……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韩葭月冷哼一声，饱满的红唇微微勾起，手指勾起一缕垂下来的发丝。
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
今天太阳真好。
辛小晚站在院子里，仰头沐浴着阳光。
小保姆抱着被子从一旁经过，看到她这样，笑道：“姐，你也不怕晒黑喽。”
“我喜欢太阳。”辛小晚转了一圈，“好像很久都没有晒过这样好的太阳了。”
小保姆眼神暗了下，笑道：“多晒晒也好，补钙！”
辛小晚也没晒太久，帮着小保姆把被子都收拾了起来：“我也活动活动，晚上休息才香。”
就像之前秦铮队友说的那样，小保姆吃住都好。
吃不必说，和辛小晚吃的一样，就是住，也是别墅里正儿八经的一间朝阳的房子。
小保姆突然直起腰，她还记得第一天来到这家里的情景。
“桂芬？”小晚见她突然不动了，还以为怎么了，一抬头，发现她竟然哭了！
小保姆忙擦擦泪：“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事。姐，我一直都觉得，大恩不言谢，可是我今天还是想说一声谢谢你。”
谢谢你，当初把我带了出去。
“当初我病得要死了，家里也没人管，要不是你给我出了医药费，说不定我就死在那条路上了。”小保姆咧着嘴笑，眼泪一直流，“我爸我妈一直都没把我当过人看，见我病好了还想把我拉回家继续给家里干活，要不是你说那钱是你借我的还要还，花了很多很多钱，他们也不能让我走。”
“都过去了，还说那些做什么？”辛小晚摸摸她的头。
小保姆低下头，眼泪顺着脸颊落在辛小晚的手上，小保姆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辛小晚叹息一声，抽出纸巾替她拭泪：“我不怪你。”
小保姆顿住，纸巾再次被泪水浸湿，她蹲着趴在辛小晚的膝盖上，辛小晚任由她这样，一动也不动。
“姐，对不起！你的孩子都是因为我才没有的！都怪我！”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小保姆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辛小晚垂着眸，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
“不怪你，那只是一个意外。”所以，不要让别人的错误加在自己身上。
“是我！要不是我激怒了她，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小保姆抬头，泪眼婆娑。
“可是，你那样做也是因为我的缘故，要这样算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辛小晚快刀斩乱麻，“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孩子估计也是保不住的。”
小保姆道：“姐……”
“之前我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辛小晚道，“医生不是也说过吗，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并不适合有孕，只能说，我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
辛小晚低头，看着平坦坦的小腹，把手放了上去。
孩子，谢谢你，让我看明白了某些一直执迷的事。
“姐，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我……”小保姆似乎下定了某些决心，刚开口就被辛小晚打断了。
辛小晚笑道：“我知道。”
小保姆一怔，她还没说是啥事怎么……
辛小晚轻笑一声，示意她附耳过来，小保姆眼睛越睁越大，等辛小晚说完，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姐，我还以为，还以为……”她哆嗦着唇，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辛小晚笑着起身，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事——铺被子。
见小保姆还愣着，展颜笑道：“还不赶快？”
小保姆擦擦眼泪，笑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来啦。”
阳光打过来，地板上似乎被铺上了一层金沙。
“姐，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嗯，我得好好想想……我想喝你煨的藕汤。”
“好啊，我等下就给你做。”
“我能不能再点一个？”
交谈声透过门缝，似乎传出去好远。
·
叶静恬过来的时候，汤刚刚好出锅。
“介意加一双筷子吗？”她笑道。
“您坐。”辛小晚起身又拿了一双筷子出来，小保姆见叶静恬在，就换了地方吃饭，宽敞的餐厅里只有她们二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变了，辛小晚看着对面的叶静恬，第一次在餐桌上开口：“您看起来气色不是太好，工作很辛苦吗？”
刚走进餐厅的李霆钧看到这一幕，心揪了起来，她妈一向主张“食不言寝不语”，小晚是知道的啊？怎么明知故犯？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心惊，他妈竟然附和了小晚！
“是啊，最近生意不太好做，手上的这个单子还一直出问题。”李妈妈眉目之间俱是疲惫，“公司里的人也不让人省心，不会解决问题还整天找事。”
“您多喝点，桂芬的汤做的还不错。”辛小晚又盛了一碗汤给她。
李妈妈接过，道谢：“确实不错，可以开一家店了。”
不得不说，辛小晚对待他妈比对他客气中还带了一份亲热，真是……
让人嫉妒。
“回来了？要吃饭吗？”余光看到李霆钧回来，辛小晚自然而然地询问，目光中没有任何别的意思，让李霆钧开心的同时又有一点不开心。
“没有，吃什么呢？”他松松领带，将外套递给佣人，刚要在辛小晚那边坐下又停下，他后退两步，“刚运动过，身上一身臭汗，我先去洗个澡。”
看着他有些慌乱地脚步，辛小晚神色平静。
目睹了这一切的叶静恬心里默默叹息一声，低头安静喝汤。
吃过饭，叶静恬就把自己带过来的文件递到了辛小晚面前。
“这是……”辛小晚没接。
叶静恬一笑，将牛皮纸袋放到她面前：“你好歹叫了我这么多年妈，我总不能让你吃亏。”
辛小晚没动：“他已经给过了。”
叶静恬摇摇头：“那是他应该给的，这份是我给的，不一样。”
“我记得您之前并不喜欢我。”辛小晚看着这个威严的女人，眼睛弯了弯。
辛小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以前是，如今更是。
叶静恬不是一个容易受人感染的人，可今天不一样，看着辛小晚漂亮的眉眼，她也弯了弯眼：“其实，我现在也不是很喜欢你。”
叶静恬长相不是温婉那一挂的，可她这一笑，辛小晚突然发现，她也是有酒窝的。
李霆钧还是有一点像他母亲的。
辛小晚看着那牛皮纸袋子，所以，这是那一点点喜欢吗？
她点头一笑：“谢谢。”
晚上还有一个视频会议，叶静恬喝了杯消食茶后就要离开，辛小晚李霆钧一起送她出门。
李霆钧一直沉默，叶静恬看了他一眼，辛小晚识趣地离开，把时间空间留给这母子二人。
“妈，你什么意思？”李霆钧先忍不住开口。
叶静恬扭过头，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明明知道我对小晚……”
“那是你的事，我做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叶静恬淡淡道，见儿子还不明白或者是不想明白，她又提了一句，“你的喜欢，她喜欢吗？”
李霆钧沉默了。
叶静恬又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更难听的话，驱车离开。
李霆钧吸了两根烟，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一下一下晃着，看着某个亮起的窗户，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想放手。
……
她，不会放手！
手机被紧紧握在手里，刚做的指甲竟硬生生被折断，她就像不知道痛一般，认真地听着手机里的每一句话。
听完，她道：“上次的药你还有没有？”
得不到回应刚要开口骂人的女人听到这句话，直接就笑了：“这么狠？有是有，不过可不便宜，而且，伤身啊！”
“又不是伤我的身。”
“啧啧，你这个心狠的女人。既然你要，我就给，你是回头客，我给你九折，记得去前台取。”女人娇笑一声，“祝你成功。”
韩葭月放下手机，她当然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