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唐纪那段话, 如果是出自她的真心，那是不是说明她和宋锦英在一起的时候，是有过感情的纠葛的？

　　柳宜一回想着上次在医院, 唐纪和宋锦英说了那么久的话, 隐隐觉得她的这个直觉是对的。

　　唐纪和宋锦英两个人, 不完全像是宋锦英说的那样, 仅仅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

　　是宋锦英是没有说实话，还是在宋锦英眼里, 她和唐纪就是没有感情纠葛？

　　柳宜一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也很大, 宋锦英对柳宜一自己，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柳宜一又翻出了唐纪的围脖, 大概看了一遍，数量不多，再除去工作需要的, 最近的私人博只有两条, 一条说她受伤的腿的恢复情况。

　　一条在大年初一：“阳光，影子, 都还在，都很好。新年快乐。”

　　下面是一张花园的配图，阳光斜落, 把花园分割成明暗两半。

　　柳宜一记得这个花园, 那是苏小芸流产那家医院的花园, 也是唐纪和宋锦英聊天的地方。

　　唐纪果然是对宋锦英有感情的。

　　柳宜一收起手机, 忽然很想见见唐纪, 问她和宋锦英之间的事，还有……她们到底是怎么分开的。

　　真的，就像宋锦英说的那么简单吗？

　　八点以后，柳宜一让许叔来接她回去。

　　蓉姨接她的时候问她吃晚饭没，柳宜一不饿，于是撒谎说吃过了。

　　“哦，那好。”蓉姨跟在柳宜一身后，欲言又止的模样。

　　柳宜一问道：“怎么了吗？”

　　蓉姨瞧了两眼楼上，压低声音问柳宜一：“您和大小姐吵架了吗？”

　　柳宜一道：“为什么这么说？”

　　蓉姨：“大小姐脸色难看了一整天！”

　　柳宜一笑道：“也许是她心情不好啊。”

　　蓉姨一脸你别骗了我的表情。

　　柳宜一笑笑不说话，蓉姨道：“您今早没等大小姐吃早饭，后来大小姐一个人吃的时候，脸黑得哟……”

　　蓉姨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深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她以为柳宜一和宋锦英就只是普通的闹别扭，哄哄就能和好。

　　柳宜一还是笑：“那我上去找她。”

　　蓉姨连忙说：“哎，好。”

　　柳宜一上楼梯，同时在心里建设，待会一定要装得和之前没有差别，要比中午的时候更好更自然。

　　她可以的。

　　演戏而已，她在柳家演过那么多年。

　　柳宜一没在二楼看到宋锦英，她从客厅往三楼看，宋锦英的卧室门底透出灯光。她在里面。

　　柳宜一上楼，脚步略重，让宋锦英提前知道她上来了。

　　“锦英。”敲门前柳宜一先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说完她再敲门，刚敲响两声，门就开了。

　　柳宜一扬起笑容，往里一看，嗓音里的话登时卡住。

　　她看见宋锦英穿了一条红色的吊带裙，样式很是简单，直筒，收腰，低胸，大片细腻的肌肤，她披着头发，还画了一个颇为艳丽的妆，性感又大气。

　　“回来了？”宋锦英勾唇轻笑，风情四溢。

　　柳宜一惊艳的一愣。

　　宋锦英侧过身：“进来吗？”

　　柳宜一心情复杂而难受，宋锦英哄她的时候，总是这么……用心。

　　她走进去，宋锦英随口问道：“你们看的什么电影，好看吗？”

　　柳宜一含糊道：“就最近上的那部古装电影，挺好看的。”

　　宋锦英瞧了她一眼：“是吗。”

　　柳宜一转眸胡乱看着房间：“你刚刚在做什么？”

　　宋锦英从背后抱住柳宜一：“等你回来啊……”

　　柳宜一僵了一瞬，随后握住了宋锦英圈在她腰上的手。

　　宋锦英脸颊贴着柳宜一侧颈：“明天你就又要上课了……”

　　柳宜一垂下眼睑，片刻，她回身，一手勾着宋锦英的后颈，一手拨弄她肩上细细的吊带。

　　“做吗？”

　　宋锦英目光缱绻：“你如果也想要……”

　　柳宜一闭上眼睛用力吻上去。

　　宋锦英背后就是床，柳宜一推着她肩膀，将她顶到床上，坐在宋锦英腰上脱衣服。

　　她积极主动得有些反常，宋锦英扶着她的腰道：“一一，如果你还在生气，那我们……”

　　柳宜一捂住她的嘴唇，她上身只穿着内衣，骨架纤细，还未褪去少女的青涩柔媚。

　　她俯下身去吻宋锦英，技法生涩的挑逗她……

　　两个人都没脱完衣服，一次以后，宋锦英压着柳宜一，捏着她的下巴，缠绵悱恻的吻她的唇角。

　　柳宜一拉着宋锦英的手腕，在朦胧的光线里轻轻地喊：“锦英……”

　　宋锦英又亲了一口她：“嗯？”

　　柳宜一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宋锦英顿住了。

　　柳宜一握紧宋锦英的手，侧头吻过她的掌心：“你今晚抱着我睡，好不好？”

　　“好。”宋锦英侧身躺下，把柳宜一整个抱进怀里。

　　柳宜一闭上眼睛，真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许久后，宋锦英忽然叫她：“一一。”

　　柳宜一装睡没动。

　　片刻，宋锦英在寂静里低声呢喃：“我也喜欢你的。”

　　柳宜一只是眼睑动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宋锦英是被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弄醒的。

　　柳宜一正在穿裤子，天还是暗的。

　　“几点了？”宋锦英沙哑的问着，拿起手机一看，快到六点，“你怎么起这么早？”

　　柳宜一提着紧绷的牛仔裤，急声说：“我想起我作业一点也没做，睡不着。”

　　她扣上纽扣，跪上床，撑着身体叭的一口亲在宋锦英脸上：“我得去赶作业，你再睡会吧。”

　　说完她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蹬蹬下楼。

　　宋锦英瞧着她离开的方向，半响才回过神。

　　柳宜一今早的状态，和两人闹矛盾以前几乎一样。

　　热烈张扬，又乖顺可人。

　　她不生气了吗？

　　宋锦英盯着天花板，想起上次，柳宜一也是这么乖的让她觉得哄好了，但实际上还是区别对待自己。

　　宋锦英不放心，她披了一件睡袍，下楼去书房看柳宜一。

　　下楼梯时她就听见了柳宜一打电话的说话声。

　　“你能不能快点？”她在书房里说，“没时间了，你快点。”

　　宋锦英敛着呼吸，走近。

　　“我没做，来不及了，上午就要交，班主任要是知道我没做，会念叨死我的！”柳宜一说，“你别去厕所了，先把你的作业拍照发给我，快点！”

　　宋锦英放慢脚步，听后续。

　　“谢思景，你好了没有？”柳宜一催，态度熟稔得放肆，简直跋扈无礼，“你给我快点快点快点！”

　　“发了吗……我看到了……”

　　宋锦英等到电话打完，才走过去敲门。

　　“进来。”柳宜一喊。

　　宋锦英推门进去，柳宜一翻着卷子回头，惊讶道：“锦英，你起了？”

　　“我睡不着了。”宋锦英道，“作业赶得完吗？”

　　柳宜一苦着脸说：“肯定是赶不完的，我先把急着要交的抄了，免得被老师骂。”

　　宋锦英一笑，看了会柳宜一做作业：“早餐想吃什么？”

　　柳宜一道：“早餐我带上车吃，没时间了。”

　　她捏着笔，仰头望着宋锦英：“一会你先吃，我写到七点直接去学校。”

　　她眼神明亮，充满灵气与活力，宋锦英忍不住抚摸她的眼尾：“好。”

　　柳宜一对她的态度和反应，真的和之前一样了。

　　宋锦英掩门离开，回到三楼卧室。

　　她还是有些不安。

　　昨天她的确是费了些心思的去哄柳宜一，可这是不是被哄好得太容易了些？

　　这天早上，宋锦英还破天荒的送柳宜一去学校了。

　　这举动似乎让柳宜一很开心，她一路上都拉着宋锦英的手，然后单手赶作业。

　　到学校后，柳宜一亲了口宋锦英再下车。

　　早自习快迟到了，柳宜一下车后就捂着书包一路飞奔。

　　宋锦英在车里，怔怔地看着她的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往来的学生里。

　　许叔在前面感叹：“小小姐今天很开心。”

　　宋锦英摸着被柳宜一亲过的脸颊，若有所思道：“的确是。”

　　柳宜一整个早自习都在赶作业。

　　她抄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不着急的，自己抓着空余时间做。

　　施诗看她赶作业赶得昏天黑地，撑着下巴打趣她，问柳宜一是不是周末只顾着和老婆纸醉金迷，流连忘返，所以才把作业全都抛在脑后了？

　　柳宜一赏了她一个白眼。

　　上午第二节 课课间，月考成绩就出来了。

　　柳宜一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一脸喜色的对她说这次月考成绩很好，按着以往的高考分数线估计的话，柳宜一都上三本了。

　　班主任高兴得满脸慈祥：“你继续保持这个努力的态度，考上二本绝对没有问题！再努力一点，上一本线也是有可能的！”

　　柳宜一看着桌子上的成绩单，神情木然。

　　班主任以为她是没反应过来，玩笑道：“高兴得傻了吗？”

　　柳宜一急忙回神，笑笑道：“嗯，真没想到自己能考这么多分……”

　　“努力总是有回报的嘛。”班主任道，“你考哪所大学，想好没有？”

　　柳宜一摇摇头。

　　班主任又说：“这个还是要赶紧定下来，有了目标才更有动力嘛，别等着高考以后再想，那时候就是学校选你，不是你选学校了，明白吗？”

　　柳宜一点头。

　　班主任满意：“去休息吧，想好学校了跟我说声，我给你参考参考。”

　　“好的，谢谢老师。”

　　柳宜一没回教室，她趴在走廊上，看着操场发呆。

　　“你在干什么？”谢思景从厕所回来，正好碰见，瞧着柳宜一的表情，又皱眉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柳宜一勉强地扯了个笑：“你学校选好了吗？”

　　谢思景道：“选好了啊，我想去医大。”

　　柳宜一：“哦。”

　　谢思景并排和她站着：“你呢？”

　　柳宜一仰头看着天：“我可能……家里蹲大学吧哈哈。”

　　和班主任谈完以后，柳宜一还是像以前那样上课，做作业，熬夜，和宋锦英相处。

　　她把状态调得整极好，吃饭，做题，打趣，每天都元气满满，连宋锦英都渐渐相信，柳宜一是真的恢复过来了。

　　只有谢思景，在某一天的深夜里，发消息问她最近怎么了，活跃过了头。

　　那天晚上，柳宜一很想把她的处境都说出来。

　　说她毕业后就要去生孩子了，说她和宋锦英的婚姻不再让她感觉幸福，而是压抑和窒息，说她的内心的迷惘，不知道怎么面对宋锦英……

　　她在输入框里敲了长长的一排字，但最后还是删除，改成：“我没有啊。”

　　放第二个月假时，柳宜一也让恭老师过来给她补课，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去想别的。

　　补课的时候，恭老师也问了柳宜一的高考志愿问题，还针对柳宜一的成绩，给出了两所推荐学校和前景良好的专业。

　　并且，这两所学校都在市内，而且即将迁校区到大学城，距离小院车程一个小时。

　　柳宜一抗拒去想大学的事情，就敷衍了一句：“好近啊。”

　　恭老师看她兴致缺缺，就问她是不是已经有了目标。

　　柳宜一想了会，干脆说了一个以自己目前水平完全不可能考得上的学校：“我其实想考医科大来着。”

　　恭老师愣住。

　　柳宜一满脸认真地胡诌：“我一个朋友也想考那个学校，他给我安利了一下，我也觉得不错，而且要是能上的话，我们就又是同学了，多好啊。”

　　恭老师哽了半天，硬是没说出来话。

　　他总不能说，你别想了，那分数你得再努力一年才考得上。

　　柳宜一继续说：“为了考上医科大，我得更加努力才是，恭老师，我们继续上课吧。”

　　恭老师道：“好……”

　　他和柳宜一的这番谈话，当天晚上就转告给了宋锦英。

　　恭老师是这样说的：“柳小姐说她想考医科大，是她朋友推荐的，说考上了两个人就又是同学了，多好啊。”

　　多好啊——这三个字的语气，恭老师都学了个八成像。

　　宋锦英挂了电话就让苏秘书去查，柳宜一那个要考医科大的朋友是谁。

　　不会是施诗，施诗连大学都不可能考得上。

　　苏秘书查出来是谢思景，也就是柳宜一抄作业那天早上，打电话的对象。

　　宋锦英脸色立马沉了下去，到底要多好的关系，才会到考同一所大学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