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宋锦英傍晚才回来, 吃晚餐的时候柳宜一又提了今天可能看到苏小芸的事情。

　　宋锦英似乎对这件事情完全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句后和柳宜一说起明天回国的事情。

　　第二天中午，两人回国。

　　回国后修整了一天, 第二天宋锦英开始正常工作, 柳宜一也在国内某新兴平台上发布了自己的第七个视频。

　　反响比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好了一半, 大概是因为国内人比较多的原因, 对于这个成绩，柳宜一不难受也不着急, 她开始准备宋锦英的生日礼物。

　　日记本她打算写满了再送, 现在才一半不到。

　　也没钱买什么贵重物品，只能在心意上下功夫。

　　隔天, 她，施诗，还有谢思景又约了一次。

　　谢思景收到了医科大的通知书, 过两天就要去报道, 施诗没按着原本的计划去东北，而是留在了市里的一所大专学校, 学校地址就在柳宜一学校的对面，打车五分钟就到。

　　施诗说她爸妈不放心她去那么远，她还是留在了市里, 又能和柳宜一天天待在一起, 也还挺好。

　　但柳宜一总觉得施诗说这句话的时候, 有些言不由衷。

　　聚会结束以后, 柳宜一去买了一本食谱, 她打算在宋锦英生日那一周，每天给她送爱心便当，排除了能用钱买的礼物，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了。

　　尽管老套又狗血。

　　柳宜一花了两天时间学做菜，蓉姨帮了她不少，宋锦英的口味偏好，蓉姨最是清楚，有她指点，第三天柳宜一就做出了一个有模有样的日式便当。

　　她提前给宋锦英发短信，问她自己能不能去公司找她，宋锦英回她说可以。

　　过去的路上柳宜一又紧张又期待，不知道宋锦英看到这个会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觉得她幼稚傻气，或者嫌弃这个东西不好吃，太廉价……她胡思乱想了一路，到公司门口后竟然犯起了怂，把东西递给等候在门口的苏秘书，让她转交，而自己想溜。

　　苏秘书拦住她，把便当递回去道：“老板知道您要来，已经等您很久了。”

　　柳宜一不好溜，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苏秘书将柳宜一送到办公室门口，敲门，再请柳宜一进去。

　　柳宜一拿着东西，紧张地走进去。

　　正对门的是落地窗，侧面靠墙是宋锦英的办公的大班台，她合上手里的文件，站起身来，温柔叫她的名字：“一一。”

　　柳宜一莫名脸热，避开视线说：“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宋锦英走近，好奇道：“是什么？”

　　她揽着柳宜一的腰，往里面的休息室里走。

　　“就一点吃的。”进入休息室，柳宜一把东西递过去，“我瞎做的，你随便看看。”

　　宋锦英打开便当盒子，里面的东西装盘很是精致好看，还有一个心形的蛋卷，宋锦英笑意渐深，她贴过去轻吻柳宜一的红唇。

　　“很漂亮，谢谢我的小宝贝。”

　　宋锦英越夸柳宜一反而越觉得自己做的这个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够。

　　“你快生日了，但我不知道能送你什么……”柳宜一缓解紧张地扯了一下裤子，“就做了个便当……”

　　宋锦英拿起筷子，惬意愉悦道：“我很喜欢，再有一个吻就更好了。”

　　她期待地看着柳宜一。

　　“不要了，好尴尬。”柳宜一闪开视线，“你快吃，吃完我回去了。”

　　“哪里尴尬了？”宋锦英笑着道，“送人礼物，本就是为了让人开心，对于我来说，尤其是如此。你不要觉得这样的东西简单普通，在我眼里，贵的东西也不见得多好。”

　　柳宜一看着她温和轻松的神情，情不自禁地承诺道：“明年，我一定送你一个更好的。”

　　宋锦英笑道：“那我可期待着了。”

　　柳宜一连着给宋锦英送了几天午饭，等到宋锦英生日当天，她把自己也送了一回。

　　按着宋锦英的喜好画了妆，换了衣服，然后跪坐在地上，伏在宋锦英的腿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得不像话。

　　次日，柳宜一照旧送便当过去，苏秘书这次却主动提出要转交，说公司有急事，宋锦英在开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柳宜一心疼道：“那麻烦你及时提醒她先吃点东西，不要空着肚子忙。”

　　苏秘书道：“您放心，我会的。”

　　柳宜一留下便当，折返回去。

　　车子开进小院，蓉姨竟早就站在门口候着，表情焦急严肃，见到车进来，等不及的往前走了几步。

　　柳宜一下车，奇怪道：“怎么了？”

　　蓉姨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说：“老夫人来了。”

　　柳宜一一惊，奶奶来了？

　　蓉姨目露担忧：“等您半个小时了……”

　　柳宜一咬咬唇，道：“我知道了。”

　　她往客厅走去，心里大概明白宋奶奶突然过来的理由，多半和生孩子的事情有关。

　　柳宜一压了压心跳，告诉自己要镇定。

　　宋奶奶靠着沙发躺着，正瞧着电视，她身上搭着一床毛毯，身旁候着照顾了她多年的老女佣。

　　柳宜一扬起笑容：“奶奶。”

　　宋奶奶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看向柳宜一，露出浅淡的和蔼笑容：“宜一，来。”

　　柳宜一乖乖过去：“奶奶您过来怎么不说一声，让您等我这么久……”

　　“没事。”宋奶奶拍了一下沙发，“坐。”

　　柳宜一坐在她旁边。

　　宋奶奶又看向电视，似乎很入迷。

　　柳宜一也安静的陪着看。

　　那是一部古装宫斗剧，画面上一个妃子正在给皇帝吹枕头风，暗示皇后心有不忠，皇帝心中怀疑，第二天就去了皇后宫里。

　　而那个皇后的扮演者，竟然是唐纪。

　　柳宜一绷紧了嘴唇，不动声色地继续看。

　　电视里皇帝和皇后吵了起来，唐纪跪下哭诉忠心，声泪俱下，凄美而哀婉。

　　“演得真好。”宋奶奶忽然出声，“宜一看这部电视剧了吗？”

　　柳宜一回答道：“没有，我平时不怎么看电视。”

　　宋奶奶笑着问：“那你平时都做什么来消磨时间？”

　　柳宜一顿了一下，慎重道：“就看一些短视频什么的……”

　　宋奶奶道：“就这样吗？”

　　柳宜一犹豫着要不要说自己在研究美妆的事情，她不想让宋奶奶以为她就是着整天无所事事的人。

　　“小小姐最近还天天给大小姐做便当呢。”蓉姨替她说话，“每天都亲自做，亲自送过去。”

　　宋奶奶瞥了眼蓉姨，笑着说：“你倒是会说话。”

　　蓉姨拘谨赔笑。

　　宋奶奶坐起些身，整理着毛毯说：“你们退开些，我有话和宜一聊。”

　　“好的。”

　　蓉姨他们退开，周围安静下来。

　　柳宜一垂下眼睑，用乖巧的面具掩盖内心的不安。

　　“前几天我给小英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带你回家吃饭。”宋奶奶说，“但小英拒绝了我，她说工作忙，过不来，我说那没关系，宜一一个人回来也是一样的，但她还是不同意。”

　　停顿。

　　宋奶奶盯住柳宜一：“她怕我给你压力，逼你生孩子，所以不让你回家见我。她倒是很向着你。”

　　柳宜一立即撒谎道：“她和我说了，是我不愿意回去，因为我害怕生孩子。”

　　宋奶奶一笑，带着一股透彻的嘲讽：“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小英爱你，不舍得你受委屈，那你呢。”

　　她说着笑意渐收，气魄威严：“你为小英做过些什么？”

　　柳宜一答不出来，因为……根本没有。

　　宋奶奶沉默地盯着她，直看得柳宜一脸色发白，这才放松身体，又靠回椅背，恢复了和沐：“你年纪小，又一无所有，我也不指望你能帮扶宋家什么，尽你本分就好，别总让小英整天给你操心。”

　　柳宜一喉咙干涩，舌尖像是压着一口石头，沉重的发不出声。

　　宋奶奶寥寥几句话，就把她和宋锦英之间的不对等拆了个清清楚楚。

　　不仅仅是地位和金钱上的，还有生活上和精力上。

　　柳宜一回忆过往，发觉自己的确是只会让宋锦英为她操心。

　　“孩子的事情，小英不说，不代表她就没有压力。”宋奶奶一脸平和道，“博聪要和小芸离婚了。”

　　柳宜一惊讶：“什么？”

　　宋奶奶并不多说，只道：“以后锦英工作只会越来越忙，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话，希望你都能好好想清楚，看明白，既然你是小英的妻子，就要懂得替她分担压力。”

　　她说完，掀开毛毯。

　　守在不远处的女佣立马过来，扶着宋奶奶下沙发。

　　“体检的医院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你随时都能去。”

　　宋奶奶离开，柳宜一僵坐在沙发上，消化那些话里的信息。

　　宋博聪要和苏小芸离婚，是因为苏小芸已经不能怀孕了吗？

　　所以他这是要再婚，再生孩子？

　　宋奶奶说宋锦英以后工作会更忙，是比今天更忙吗？宋奶奶突然来访，是不是也和公司今天的意外有关系？

　　“小小姐……”蓉姨轻声道，“这是老夫人留下的。”

　　她递过来一张医生的名片，上面有电话和医院地址。这就是宋奶奶联系的体检医院。

　　柳宜一接了名片，握在手里。

　　面前的电视机上，还在播放唐纪的古装剧。

　　柳宜一瞧着画面里唐纪美艳动人的脸，忽然明白：“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唐纪和锦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