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药方59

  燕臻拧眉沉思,自从永元帝驾崩之后,不仅朝政压在了他的身上,还有永元帝从前留下的一堆烂摊子也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便是有些余下的时间,也都用来去陪陶令仪了,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

  何况只是头昏疲惫这样的情况,他也只觉得是劳累过后的自然反应,但此时听薛呈提起,才发现这样的状态竟然已经持续了这么久。

  燕臻抿唇沉默半晌,命令道:“去传刘医正来。”

  “是。”

  薛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听到吩咐立时转身要去办,燕臻却又意识到什么,出言打断道:“等等。”

  薛呈问:“陛下,怎么了?”

  燕臻缓缓摩挲了一下茶杯的外壁,道:“让刘医正先去照顾娘子,而后再让他来朕这。”

  “是。”

  刘医正从来的路上便已经被告知,陶令仪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因此进了长乐殿,他隔着屏风对陶令仪行了一个君臣之礼,恭敬道:“臣参见贤妃娘娘。”

  贤妃是燕臻给陶令仪名义上赐的位分,且是后宫唯一的妃子。

  燕臻几乎日日都到她的长乐殿,世人都知他们的新帝有多宠爱这位贤妃娘娘。

  不知有多少女子只远远看见过燕臻一面后,便芳心暗许,只盼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进宫,如贤妃一般得到皇帝的独宠。

  却不知陶令仪自己听到这个称呼,只觉万分厌恶。

  陶令仪不由得想到自己同燕臻成亲那日,喜轿里一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之后她就睡着了,直到落轿拜堂才清醒过来。

  当时她只以为是自己太困了,现在想来,只怕是燕臻搞得鬼。

  陶令仪厌恶地蹙了蹙眉,冷声道:“我不是贤妃。”

  她本来就不是贤妃,她只是和表哥成亲,可从来没有被封过妃,更对这什么娘娘的身份没有半点兴趣。

  不过刘医正自然不会理会她是什么态度,他只是听命行事,闻言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对着陶令仪拱了拱手,“娘娘,请。”

  陶令仪明明在心里告诫过自己不要过于显露自己的不满,但一想到自己近来的药都是经这位刘御医的手制出,又全然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

  她转身侧坐过去,只当没有听到他的话。

  刘医正早知道这位小娘子是个有脾气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得知真相,定然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因此他心里早有准备,见此也只是叹一声,道:“娘子又何必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若是不想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过是仇者快亲者痛罢了。”

  陶令仪一怔,拧过身子,反问他,“你既知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的仇只有一个,就是你的主子。”

  刘医正这会没说话,只是对一旁的清荷示意了一下,清荷会意,对着陶令仪告了声罪,拉着她的手腕递送给了刘医正跟前。

  刘医正把完脉,提笔写下药方,然后并不避讳陶令仪在身边,对着清荷叮嘱道:“娘子近来心神郁卒,光是喝药并不能全然调节,还是该让娘子多出去走走,把心思多放到旁的事上。”

  说完,他顿了顿,指了指手里的药方,说:“先前小娘子曾说喜欢看医书,还曾问臣要过往的药方看。这等子事虽有些耗费精神,但用来打发时间转移郁结的心思,最是合适不过了。”

  清荷听着,点头道:“奴婢晓得了,多谢刘医正。”

  刘医正点点头,将药方叠放在桌上,收拾了药箱退下。

  清荷亲自送他离开,房中便只剩下陶令仪一个人。

  她皱眉看着手边的药方,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它摊平——

  麻黄三钱、苍术两钱、五除叶一钱、苍耳子两钱、安息香一钱、桂枝三钱、野菊花一钱、葛根三钱、辛夷一钱、龙眼肉一钱……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药房里的几样药材,且不说有的几味属性相克,根本不能放在一起煎煮,更别说他们所调制的病向都不是一种。

  刘医正断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陶令仪蹙起眉,捏着药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渗出淡淡的汗渍,未免漏过任何的信息,她又从头开始默念了一遍。

  倏地,她一顿。

  瞳孔紧缩了一下,最后锁在纸上每一列的第一个字:除、息、野、眼。

  ——除夕夜宴。

  拼出这几个字后,陶令仪不由得想到方才刘医正劝说的话,“莫让亲者痛仇者快……”

  “娘子近来心神郁卒,光是喝药并不能全然调节,还是该让娘子多出去走走……”

  所以,他的意思是让她去除夕夜宴。

  难道刘医正也是她阿爹的人?

  她手指一颤,将那容易留下把柄的证据的药方扔到一旁的烛灯上燃烬。

  清荷将人送到廊下之后,很快便回了屋里,却不想正看见陶令仪在烧方子,她一怔,连忙冲过去想要制止她的动作,“娘子您这是做什么!”

  见字迹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陶令仪手腕一松,然后冷漠道:“我不会再喝他开的药。”

  她冷眼看向清荷,“出去。”

  清荷见她如此,十分无奈,却又怕再待下去会再度激怒她,只得退下。

  陶令仪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在算着除夕夜宴的日子。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再有两日便是除夕夜宴的日子,按着规矩,圣人会携皇后与高位嫔妃宴请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在麟德殿摆宴。

  燕臻没有别的女人,按理来说,他应该带她出席。

  可陶令仪又不禁想到前不久初雪那日,燕臻回来的那么晚,身上又带着酒气与脂粉味,应当是初雪宴。

  当日他自然是没有带她,带的又是谁呢?

  这次他会不会还是不带她。

  陶令仪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打算等明日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燕臻的口风。

  却不想翌日晚膳时分,燕臻竟主动向她提起此事。

  彼时两人正用膳,或者说,是燕臻强迫陶令仪坐在自己身边陪自己用膳。

  看着陶令仪食难下咽的模样,燕臻忽然道:“明日有除夕宴会,你陪我出席。”

  陶令仪心头微动,面上却是不情不愿的样子,“为何是我?”

  燕臻一如既往地不容置疑,他拉着她的胳膊,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说:“凭这个。”

  陶令仪厌恶地抹了一下唇。

  燕臻只当没看见,问道:“宫里的规矩,你应该记起来了吧。”

  陶令仪不说话。

  燕臻便当她默认,点了点头说:“你陪我去,年后,我带你去见陶郁林,如何?”

  陶令仪一怔,知道这台阶已经算是递到了脚底下,她使劲拧眉,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你可说话算话?”

  燕臻笑着将她拉到自己腿上,贴在她的耳朵边,轻声道:“君无戏言。”

  温热的呼吸扫在她的耳畔,陶令仪过电般地轻颤一下,而后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离开,却被燕臻牢牢按住,他板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不知为何,陶令仪竟有些莫名的心虚,她试图避开视线,却被燕臻使劲按了一下小腿,可恶的铃铛声响让她身子一缩,燕臻睨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若听话,我会让你们父女俩见一面。”

  “可你若是不听话……”燕臻故意拖长停顿,去瞧陶令仪的反应,“簌簌,我只能杀了他。”

  “你知道,我是舍不得动你的。”

  陶令仪耳后起了一串鸡皮疙瘩,心脏也因为燕臻的话而跳动加快,“不要,我会听话。”

  她竭力稳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的颤抖过于明显,她被迫保证,“我会听话。”

  燕臻这才满意,倾身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这样最好。”

  陶令仪侧对着他,只能感觉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愈发收紧,却看不见他眼底神情晦暗难明,如丛林深处发现猎物的孤狼,异常危险。

  簌簌,别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药方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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