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温柔107

  晋拓洵要他坐观山虎斗, 待北凉与西凉打的两败俱伤,便让他们东坞国率兵攻打西凉。

  荆亓颛真是摸不透这位晋相是如何想的,竟然想要他们西凉国被别国的兵马侵略踏平。

  晋拓洵伸手将茶盏往里推了两分, 温润清冷的眉眼轻抬,“这次来, 便是给你送补偿来的。”

  他的语气清润浅淡, 毫无一丝的慌张与惧意, 有的只是与生俱来的儒雅气质。

  荆亓颛着实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亦猜不透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他将后背缓缓的靠在椅背上, 指腹沿着茶盏的边缘擦拭着, “晋相说说, 是什么补偿?”

  晋拓洵看着他,薄唇轻启, 说的甚是认真,“我拿整个西凉国与你交换一个条件。”

  整个西凉国?

  荆亓颛原本放松的脊背在听到晋拓洵的话时, 陡然间僵直了一下,他眼眸微眯, 颇为怀疑好奇的看着晋拓洵, 忍不住讽笑起来, “晋相莫不是在说笑?你一个西凉的丞相而已,有何能耐能将酆氏皇族拱手让给本宫?”

  晋拓洵始终是平静淡定的, 他勾唇浅笑, 笑意却毫无一丝暖意,“我若没有把我,岂会敢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 与太子殿下谈条件?”

  看着他唇角那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荆亓颛的左眼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逐渐放缓身子,心中起了计量。

  在西凉,晋家是士族大家,晋相曾经是国子监的老师,与当今的天子酆笠梌曾经是同窗,自从晋老丞相去世后,晋相担任了晋老的衣钵,朝中上下,不少文臣官员对晋相唯命是从,这些官员里,有不少都是晋相当初在国子监教出来的学生。

  晋相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这一点无需怀疑。

  荆亓颛放下茶盏,双臂环绕在胸前,“晋相说说,你想让本宫办什么事?”

  晋拓洵偏头看向半开的镂空雕花窗外,望着大雪纷飞的夜色,语气森寒冰冷,“我要酆时茵惨死在北凉,以她的死激怒酆笠梌,我会引着酆笠梌与你们东坞联手对付北凉,届时,先由西凉与北凉开战,待到时机,殿下可带着兵,从后方围绕,杀西凉一个措手不及。”

  他收回看向窗外大雪纷纷的视线,转头看向对面的荆亓颛,“到了那时,西凉便会归你们东坞所有,殿下攻打西凉有功,将来的皇位,岂不唾手可得?”

  荆亓颛放下双臂,将双手搭在两侧的扶手上,颇是好奇的问道:“晋相是西凉位高权重的丞相,理应是为西凉分忧,怎地还要灭了西凉?”

  “不该殿下问的事,殿下还是别问的好。”

  晋拓洵站起身,走到镂空的雕花窗前,拿起书桌上的玉笛握在手中,指尖勾勒着红穗子上的流苏,声线出奇的冰冷寒凉。

  “我会帮殿下攻下西凉,但我有一个要求。”

  他转身看向荆亓颛,眉心凛冽,“我要酆氏皇族与陆国公一族,全部吊死在城楼外。”

  当年他们两家是如何联手杀了小默的,他便要让这两家千倍百倍的偿还!

  “等等——”

  荆亓颛微歪了下头,眯了眯眸在回忆着什么,少顷,他忽然问了一嘴,“吊死在城楼上?本宫隐约记着,十五年前叱咤风云的沈大将军好像就是被吊在京都城的城楼上的。”

  那时他还是个少年,对西凉的事懵懂不知,只知,西凉有一位护国大将军,守护了西凉多年来的昌盛和平。

  后来,满朝文武,乃至北凉与他们东坞,都听见了一所传闻。

  那位护国大将军竟然是一位女子,西凉先帝治了她一个女扮男装,祸乱朝堂的死罪,这位女将军一怒之下刺杀了西凉先帝,再后来,便是那女将军的尸首被吊城楼的事。

  方玮葛再度为他添了茶水,荆亓颛端起茶盏,指腹在茶盏的边缘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晋相大人,难道十五年前的沈家与晋家有什么渊源?”

  晋拓洵冷冷的看着他,“我还是那句话,不该问的事,殿下还是别问的好。”

  荆亓颛点了点头,隐去眸底的好奇,“这笔买卖,本宫做了!”

  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抚平衣袖,“本宫现在就多派些人前往北凉,杀了长乐公主,届时,就等晋相的消息了。”

  晋拓洵紧握着玉笛的手逐渐松缓,他略一颔首,“好。”

  等荆亓颛带着侍卫离开,贺五走上前将雅间的房门关上,返身回到珠帘内,看着立于镂空雕花窗前的晋拓洵,眉心纠结,“相爷,您真要这么做吗?”

  晋拓洵“嗯”了一声,始终看着窗外。

  贺五想了许久,终是没有忍住,朝他单膝跪地,拱手抱拳,“相爷,开弓没有回头箭,若真要如此,晋家百年大业也将毁之一旦,还请相爷慎重抉择。”

  晋拓洵握着玉笛的手负在身后,望着窗外的大雪,“我就是要拿酆氏皇族的江山为小默陪葬。”

  贺五沉默的低下头,拱着的双手忽然间就颓然的垂了下来。

  他早该知道的,相爷为了沈将军,连命都能豁的出去,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罢了,由他去吧。

  相爷的身子,已快到了油尽灯枯之日,他能在有生之年为沈将军报得此仇,来日入了黄泉路,见到沈将军时,相爷心里也能好受些。

  雅间的炭火燃着,炭盆里偶尔发出劈里啪啦的火苗声。

  晋拓洵在窗外站了许久,寒风将他淡青色的衣袍吹的肆意飞舞,手中的翠绿的玉笛,衬得白皙如玉的五指愈发的白而透亮。

  他握拳覆在唇边咳嗽了几声,转身走到木架旁,拿起白色的大氅裹在身上,温润的眼扫了一眼书桌上已经变凉了的汤药,淡声道:“我们走。”

  贺五跟在他身后,与他一道走出客栈,他牵出马车,扶着晋拓洵走上马车,在关上马车门时,问了一句,“相爷,我们回西凉吗?”

  马车内的炭火还没烧旺,里面刺骨的凉。

  晋拓洵坐在坐塌上,将玉笛放在小方几上,“宗掌印回了吗?”

  贺五摇了摇头,“咱们的人今儿上午来报,宗掌印还在北凉,据说被北凉的宣王所伤,差点没挺过来。”

  他让车夫驾马赶往北凉,转身回到马车里,将炭盆里的火烧旺些。

  晋拓洵眼眸低敛,看着小方几上的玉笛,“去北凉,正好借此机会,把一些事交代给宗掌印。”

  贺五夹着火炭的手猛地一颤,火炭差点儿掉在马车上,他稳住手腕,苦涩的笑了笑,“相爷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晋拓洵咳嗽了好几声,他缓了一口气,笑道:“避免多生变故,本相总是要早些筹谋的好。”

  他又叹了一声,视线看着马车的窗户,似是在透过窗户看向遥远的天际,“宗禄是小默养在府里的小孩,也是她当年拼了命要护着的人,我总得为他的后路多筹谋一些。”

  如此一来,到了黄泉路上,小默兴许还会对他笑脸相迎。

  似是想到了不久到来的重逢,晋拓洵淡笑出声,笑声朗朗,是难得的舒心自得。

  贺五忍住眼眶的酸涩滚烫,夹着炭火的手紧绷的厉害,五指骨节苍白的根根分明。

  相爷这一生都在为沈将军而活,他何时才能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马车行驶出云府城的地界,在城外的管道上行驶着。

  雪下了一夜,到了翌日一早,才逐渐停下。

  大雪覆盖了整个临安城,淮王府内,雪压枝头,在檐角上也积压了厚厚的一层雪。

  天未亮时,下人们已经起来,将府中的积雪尽数清扫干净,每一处的院落内,都是干净整洁的。

  卯时初,褚桓与宗禄便已换好衣袍,一前一后坐上马车进了皇宫。

  今日的大殿上都是北凉的朝员,宣王也以从诏狱中被提到金殿,由皇帝亲审此案。

  沈默起来时,天已大亮。

  幼容为她穿衣洗漱,让丫鬟将早膳一一端进了屋子,摆放在桌子上。

  沈默用着早膳,脑子里还在想着旁的事。

  幼容为她盛了一碗粥放在面前,想起昨日去景王府的事,便问了一句,“公主,您说戴侧妃昨晚睡得如何?”

  沈默喝了一口粥,又夹了一块嫩豆腐,边吃边道:“定是睡得极好。”

  说不定,还做了一场极其美妙的梦。

  不过,这场梦,戴芥姬怕是还得做上几场,否则,怪对不住她花的那一笔银子。

  临到亥时,沈默换了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裙,外面罩着白色绒棉的狐裘,与幼容一道离开了淮王府。

  府外停着一辆马车,幼容搀扶着沈默纤细的手臂走上马车,车夫关上马车门,收起脚蹬,便驾着马车朝奉仙居而去。

  马车逐渐驶离淮王府门,从王府里,两道修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出现在府门外。

  魏肃与杭奕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面面相觑过后,同时转身朝着璟云轩与拾月阁走去。

  书房外,杭奕站在关着的房门外,恭声道:“二爷,明妃离开王府了。”

第50章 温柔107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我养大了反派狼崽最新章节+番外章节

正文卷

我养大了反派狼崽最新章节+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