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落空135

  她挣扎了下被褚桓握着的手,声音低浅,带着无言以表的自责,“放开我。”

  他用了些力道,使她挣脱不开。

  褚桓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长眉间凝聚的冷肃依旧在,“大人手凉,我给你暖暖。”

  他背对着身后的过道出口,逆着光,看不真切他的眉眼,沈默却下意识的在他浅薄的唇上看了一眼,脑海里忽然想起那一晚似真似假的吻,心脏猛地一颤,一股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

  怎么说……

  就很别扭。

  甚是别扭!

  她低垂了眼眸,狭长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异样,手腕挣脱着,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谢章,我现在是明妃,是你父皇的妃子,被旁人瞧见了,于你于我都不利,放手。”

  褚桓任她挣扎,始终没有松手。

  他笑着,眼里却带着狠戾的霸道,抬手将她鬓边凌乱的碎发别致耳后,“这里都是我的人,即使我抱着你走,也无人敢乱说半个字。”

  方才谢勋抱着她时,也未见她这般抗拒。

  褚桓微敛了下眸,愈发握紧了她的手,“大人,我不会让你去侍候那个老男人的。”

  沈默:……

  老男人可是他父皇,从他嘴里说出来,颇有种大逆不道的不孝之话。

  褚桓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去,任她挣扎却不松半分。

  过了城门,便是热闹的街道,沈默不愿引人注目,便顺着褚桓牵着她的手走在街上。

  宗禄大步走到沈默的左侧,垂眸看着她的手被褚桓握在手中,眸色略暗了几分。

  魏肃与陈禹跟在他们身后,两人脸色可谓是精彩极了。

  陈禹想不通的是,一个西凉来的长乐公主,而且还是陛下的妃子,亦是二爷名义上的母妃,二爷这是唱的哪一出?

  魏肃想不通的是,大人素来看不惯长乐公主,且几次险些杀了她,怎地这次还要救了她。

  不仅如此,就连这淮王亦对长乐公主与众不同。

  魏肃拧了拧眉,更想不通的是,长乐公主怎会因大人而冒险杀宣王?

  一行人来到一处酒楼前,沈默抬头看了眼。

  安阳酒楼。

  很符合安阳城。

  他们已至酒楼外,沈默挣扎着他的禁锢,远山黛眉蹙着一抹冷意,“谢章,安阳离临安很近,此酒楼又人多眼杂,别惹事生非。”

  褚桓看了眼她微冷的神色,竟是笑了一下,松开了牵着她的手,在他松开的瞬间,掌心的柔荑快速抽离。

  褚桓低敛着眸,看了眼白皙的掌心,眉眼暗了几分。

  掌柜的瞧见他们一行五人进来,身着锦衣华服,一看便不是寻常百姓。

  因安阳离临安很近,亦是坐落于天子脚下外,城池虽不大,可行经路过的人非富即贵,安阳酒楼又是安阳城的招牌。

  是以,掌柜的见识便多了一些。

  前面二人,一男一女。

  男的面若冠玉,长眉星目,身段欣长挺拔,一袭白袍如天边神祗,清冷淡漠。

  女的身着打扮像极了男儿,穿着不合身的鹤氅,一小半鹤氅都拖曳在地上,雪青的颜色被染得脏污不堪。

  此鹤氅极为昂贵,就是一些达官贵人也不一定穿得起,现下却被一小姑娘糟蹋成这般。

  掌柜的忍不住心疼了一下,他打眼往后瞧去,又瞧见二人身后紧跟着的男子。

  穿着玄黑色的墨袍,戴着纹路复杂的黑色面具,面具下的眸暗沉沉的,身上的气息阴郁冰冷,瞧着不大好惹。

  陈禹走上前往掌柜的眼前放了一锭金子,脸上还有着方才的不岔,语气也是硬邦邦的,“上好的雅间,再把你们酒楼的招牌菜端上来。”

  掌柜的忙躬身道:“是是,几位这边请。”

  他走到楼梯旁,躬着身子,朝着雕刻的木质楼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位楼上请,有小二为几位带路。”

  沈默因披着宽大的鹤氅,行走间,不大顺畅。

  她双手轻提裙角,走的稍慢,褚桓便随着她的脚步,与她隔了一个台阶,走在她的右下侧。

  宗禄走在她左下侧,微挨着她,右手臂虚虚的护在她身后,以防她不慎摔倒。

  雅间在四楼,阁道里安静雅致。

  小二打开雅间的房门,站在门的外侧,躬身朝里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里面请。”

  沈默拾步走进去,她解去鹤氅,褚桓顺手接过,递给一旁的陈禹。

  陈禹:……

  就很恼火。

  他家身份尊贵的二爷怎地还成了这位明妃娘娘的下手?

  陈禹将鹤氅挂在靠着门角的木架上,与魏肃二人各自候在自家主子身侧。

  外面寒风冷肃,雅间燃着炭炉,却是暖意怏然。

  临靠着窗纸糊着的雕花窗旁摆放着一个柜子,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白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株修剪漂亮的梅花枝。

  临靠雅座的后方,则摆放着四面单扇屏风,上面画着的便是梅兰竹菊四幅图。

  沈默走到雕花窗前,负手而立,垂眸看着花瓶里的梅花枝,心思却是落在了别处。

  其实,她起初并不喜梅花。

  只因原主沈默的母亲偏爱梅花,是以,原主父亲便在将军府的后院种满了梅花树。

  直到后来,她占据了沈默的躯体,常年面对着冬日里绽放的梅花,潜移默化中,便对它的存在习以为常。

  褚桓与宗禄二人撩袍坐在椅上,陈禹手执茶壶,为他们三人添上茶水。

  清雅幽静的房里,唯有茶水流动的声响,配着雅座旁的梅兰竹菊四扇屏风,隐隐有种身居山涧的清冷淡雅之感。

  褚桓看向立于雕花窗前的沈默,她负手而立,脊背笔直,劲装着身,腰肢纤细盈盈一握,周身那一股浅淡的凉薄气息恰似十五年前。

  那时的她,每每心里藏了事,便喜欢站在雕花窗前,一站便是许久。

  心里有事?

  褚桓端起茶盏,白皙如玉的指尖搭在茶盏的边沿,低垂的眸逐渐的深了几分。

  以大人的睿智,应是猜到了他今日布的局。

  而她现下这般,是在——自责?

  褚桓眉心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他抬了眼,看着沈默始终背对着他们的身影,搭在茶盏边沿的手微用了些力道。

  于今日之此局落空,他不曾怪过大人。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雅间里除了八角琉璃灯散出来的光以外,还有些光亮是从被窗纸糊住的镂空雕花窗外映进来的。

  因在四楼,即使隔着一道窗户,依旧能听见外面呼啸的寒风。

  沈默抬眼看向窗杵上的亮色,心底的愧疚与自责如翻山倒海的山水吞没着她,让她心底沉甸甸的难受。

  经此一事,她才忽然所觉,谢章与谢勋已经长大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两个需要人时刻保护的孩子了。

  而她……

  也不再是当年叱诧风云的大将军,而是深陷诡谲风波,自身也难保的明妃娘娘。

  如今的她,不论是身份与地位,都不应该再与谢章和谢勋待在一起。

  争储之位风云暗涌,藏着太多的血雨腥风。

  她的身份牵绊着两国的和平,亦牵绊着谢章与谢勋的性命和整个淮王府的安危。

  距百日后入住景明宫,还有两月有余。

  今日之事,她得罪了韩氏一族与景王府,余下的两个多月,这两人怕是不会让她安生,若她出事,谢章与谢勋必受牵连。

  沈默伸手打开雕花窗,双手搭在冰冷的窗沿上,任由呼啸的寒风吹拂在门面上。

  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的思绪清明一些。

  她思绪流转间,想到了方才在安阳城外遇见的景王,景王的侧妃戴芥姬,同她都是西凉人。

  沈默望着远处层叠山峦的影子,遥遥的坐落在距离安阳城不远处的虎燕山,搭在窗沿的素白双手逐渐蜷缩。

  景王……

  她低敛了下眸,唇角噙着玩味的弧度,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默长吁了一口气,压在心底沉重的阴霾在顷刻间散去,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轻松劲。

  彼时,才觉到了冷意。

  她关上雕花窗的窗户,转身走到桌前,坐在椅上,桌边只摆了三张椅子,一张圆桌,左右却是谢章与谢勋二人。

  见她方才还心思沉重,这会儿便轻松淡然,褚桓浅饮了一口热茶,低敛着的瞳眸深处,黑沉沉的藏着几许深意。

  大人许是又起了什么小心思。

  宗禄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手肘搁在红漆木制的扶手上,手掌微蜷,拇指覆在下颚,食指则若有所思的轻点着鬓角。

  他低下眼,看着坐于前旁的沈默,浅薄的唇似是噙着耐人寻味的宠溺。

  大人又在琢磨着什么呢?

  门外传来两道轻轻的叩门声,掌柜的恭敬的声音自外传来,“几位爷,饭菜已好。”

  陈禹走上前打开雅间的房门,立在一侧。

  外面站着五名身着统一翠绿服饰的女子,一头乌发簪起,显得干净利索,她们端着雕刻纹图的木盘走进来,木盘上摆放着安阳酒楼里的招牌菜。

  五名女子依次走来,将装有菜肴的精致盘子一一摆放在桌上,双手抱着木盘,再依次退了出去。

  掌柜的立于门外,恭声道:“各位慢用。”

  陈禹关上雅间的门,逐而走到褚桓身侧候着。

  望着这一桌佳肴,沈默着实饿了,晨起时便没用膳,这一会儿整个人松懈下来,已饥肠辘辘。

  她执起筷子正要动手,便见两只白皙如玉的手执着筷子,夹了不同的菜肴放在她碗里。

  褚桓道:“大人吃些鱼脑,费了些心神,总是要补一补的。”

  宗禄道:“大人尝一尝这马肉,跑了小半日,也着实累了。”

  沈默:……

  我他妈谢谢你们!

第57章 落空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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