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13
“这是……你的小弟?”我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以沢田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是那种会收小弟爱好打架的大哥。
“当然不是。”沢田矢口否认, 神态露出几丝尴尬与窘迫,“是我高中时期的同学, 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是他……可能认知上有些差异,总是以手下自称。”
……比起朋友, 更想当小弟?
我不禁望向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的狱寺隼人。
他指缝间还夹着根烟, 烟头已经有焦黑的迹象, 但整根香烟并没有缩短多少,明显是才刚点燃就立即掐灭了。
没有对着沢田的时候,他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冷峻之色;他斜着眼,视线落在我身上,暗含几分探究的味道。
沢田轻轻搂了搂我的腰:“不用担心,狱寺虽然表面上是那个样子,但实际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我沉默了。
好不好相处暂时还不太清楚,但我能肯定一点,这位狱寺隼人先生的戏法一定学得很好,说变脸就能立即变脸。
沢田牵着我的手,重新走到了狱寺面前。
“狱寺隼人,高中同学,也是我关系很好的朋友。”沢田掌心平摊,指着狱寺介绍道,“是一个钢琴家。去年因为要筹备音乐会以及进修的相关事宜,人在美国,所以没能来得及给你介绍。”
说完,沢田又指着我,柔声说道,“藤间唯,是我很珍视的女朋友。”
沢田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之间浮动着浅浅的温柔笑意。
狱寺隼人的视线从沢田的面容落到了他跟我相牵的手上,然后,露出了一个我很难形容的复杂表情。
他好像意识到了在方才那段我捡打火机还给他的经历中,他自己实在称不上礼貌可言;但这种认知又不是基于纯粹的歉意,而是因为我是他心里大哥的女朋友。
所以,他现在的脸上,吃瘪、惊讶、以及很难说清究竟有还是没有的懊恼,组成了一个仿佛生生吞下了条蠕动的活虫子一般的表情。
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伸出手,跟狱寺友好地握一下手才对。
但是因为他表情实在太过丰富,加上之前他那并不待见我的态度,所以我在原地犹豫了一瞬,然后,这位狱寺隼人先生,就维持着那副奇奇怪怪的神情,别扭地、沉默地率先朝我伸出了手。
我猜他应该不常做这类的动作。
因为他的五官比他的动作更加别扭,在微妙的表情之下,莫名有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感觉。
明明伸出了手,但又让人觉得他也不是很想我握。
我一边想着,一边简单礼貌地握了一下,然后我们两个迅速地同时抽回了手。
在葛兰西岛的行程一共是四天。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我重新更正了自己对狱寺隼人的看法。
他不是不待见我,而是不待见除了沢田之外的所有人。如果真要论起来,我应该是他不待见的所有人中比较被客气对待的那一种了。
而面对沢田时,他就又是另一幅脸色。
灿烂得像是专门对着沢田的向日葵,也像是时刻甩着尾巴的小狗狗。
我知道这么想不太礼貌,但狱寺……
真的很像会认主人的小狗狗。
在葛兰西岛的最后一夜,晚上的天空澄净得跟我们初来时一样。
狱寺听说刚刚有人看到了未知生物的影子,所以愣是敲开了我跟沢田的房门,把我们两个从电视前硬生生揪了起来。
银月高悬,星辰做的玉带横跨过浓墨铺洒一般的晚空,闪着细碎而璀璨的光,长长地、长长地坠入遥远的地平线。
葛兰西岛的景色好像无论什么时候看,总是漂亮的。
海滩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支了一盏灯,灯光是温暖的橘色,映得沙滩也变得像壁炉里“哔啵”燃烧着的壁火,橙泱泱的一片。
就连层层叠叠、接连不断扑上岸的浪花似乎也是柔软的。脚下沙子很细,狱寺专门带了个照相机,此刻正徘徊在沙滩上,一手举着他的相机,一手握着手电筒,企图捕捉到哪怕一点关于未知生物的蛛丝马迹。
我跟沢田窝在支在沙滩上的躺椅里,一边聊天,一边看着狱寺兴奋地在这左拍拍、往那右拍拍。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我都开始打哈欠,眼皮也逐渐沉重下来,正寻思着是不是该回去睡觉的时候,狱寺突然的一声喊叫,又霎时把我惊醒。
我茫然地睁开眼,就听见狱寺略带失望的嗓音遥遥传了过来:“不是未知生物,是海豚。”
海豚……
海豚!
我猛地从躺椅上直起身,拽起还处于迷茫状态的沢田,一路小跑到了狱寺在的地方。
有一只……不对,是好几只海豚,正潜在靠岸的水里跟同伴嬉戏。
我生怕惊扰了它们,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就近观察着。它们似乎也不怕人,我大着胆子,试探性地探出掌心悬空停在海面上,等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海豚突然伸出了小脑袋,拿吻部悄咪咪地、迅速地顶了一下。
然后,它又立即潜回了水里。
触感冰凉,滑滑的,又很潮湿。
我兴奋地拉了一下沢田的衣袖,急忙跟他一起分享自己的新发现,沢田含笑听着,仿佛也很好奇的样子,学着我刚才的模样,掌心朝下向前伸了出去。
那只才顶过我掌心的小海豚,见状又飞速游了回来,转了个圈圈后如法炮制,轻轻用吻部顶了下沢田的手。
沢田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真的是滑的。”
难得有跟野生海豚亲密接触的时刻,而且风景也好看,我于是高兴地抬头看向狱寺,邀请道:“狱寺,用你的相机,我们一起跟海豚拍一张照吧?”
狱寺却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不是未知生物,不拍。”
我:“……”
拒绝得挺直白。
我垮下肩膀,重新缩回了原位。
沢田看了看我,劝道:“狱寺,难得来这一趟,就拍几张吧。”
然后,这个方才拒绝得迅速而直白的银发男人,当即回应:“好的纲吉先生,没问题纲吉先生。”
我:“……”
我不由又瞄了狱寺一眼。
虽然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他的双标,但这么快的变脸绝技还暂时没习惯。
狱寺跨了两步靠近沢田,同样蹲了下来,然后调整了一下相机参数跟角度,按下了拍照键。
极细微的咔嚓声响起。
狱寺一连拍了几张,然后将相机给了沢田。我凑过脑袋,看着刚才拍的那几张照片。
照片是自上而下的角度,但是璀璨闪烁的星空与那片长长的星带也一起作为背景拍了进去。水波有着鱼鳞一般的银色光泽,有两只海豚似乎也知道在拍照一般,在水面上探出了两个小小的脑袋。
照片里,沢田正搂着我的肩膀,我们两个头靠着头,笑得很开心,而狱寺……狱寺好像不怎么在意拍照这种事,他没有为了拍照而特地拉起嘴角,但也没有摆出臭脸,而是平静地直视着相机的镜头。
——算了,只要他不摆臭脸,就是成功。
我在其中挑了一张最喜欢的,然后让狱寺发给了我,打算回去后洗出来放进相框里,当做这趟旅行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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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寺因为在美国有些事没处理完,还需要几天的时间,因此在坐轮船回到机场后便跟我们分了开来。
这趟旅行最累的地方,倒不是旅行途中,而是坐交通工具。
旅行结束后,我休息了两天才缓过劲儿,重新投入了工作。
周六一大早,家里的门被按响了。
沢田正在卫生间里,我看了一眼紧闭的卫生间房门,以为是快递,从客厅起身开了门。
第一眼映入的,是空无一物的空气。
?
快递员呢?
我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却突然传来了一个软糯的童音:“Ciaos.”
我下意识低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长得可可爱爱,有着肥嫩包子脸的小婴儿。
他穿着一身夏威夷风的衬衫与长裤,在外面罩了一件儿童款的羽绒服,肩上则趴着一只长条状的绿色蜥蜴,手里还提着一个与他身量明显不符的、过于巨大的旅行箱。
我:“……?”
一个婴儿……一个奇怪打扮的婴儿,出现在了我家门前。
大早上的,我是不是出幻觉了?
我呆愣了几秒,然后抬手,使劲揉了一把眼睛。与此同时,我听见这个奇怪的婴儿用一点也不符合他年龄的语气,彬彬有礼地问:“你好,沢田纲吉在吗?”
口齿清晰,言语也十分具有逻辑。
……不对,说到底,他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不是应该还在襁褓里含着奶瓶吗?这是什么生命奇迹?
我感觉脑袋一下子混乱无比,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正陷入混沌的时候,卫生间却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嗙”,像是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然后,沢田慌慌张张地从里面冲了出来,甚至因为太着急,还在地上摔了一跤。
然后,我听到了他饱含着不可思议的叫喊:“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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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陪家人过节,大概率是没有更新了,所以今天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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