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哭55
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他转过脸看向身侧,微微怔愣了下。
沈清颜睡得并不安稳。
她小小的缩成一团,柔黑鸦发凌乱铺散开,眼睫沾着泪珠,轻微颤抖间便顺着雪腮滑落进软枕里。
谢阙目光凝锁住她的脸颊,随之而来的是紫重殿内她离开复又折回的记忆,再往后的事就记不清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人给伤到,吓到。
谢阙眼底掠过抹复杂,一时间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结果没有想象中的坏,却反而让他更忐忑起来。
他知道了她的底线,忍不住的想要试探更多,也更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根底线的尽头在哪里。
谢阙闭了闭眼,静静躺了许久,半晌又睁开眼,沉沉叹了口气。
他微微侧身,忍住受伤右臂带来的撕裂感,轻轻拭去少女眼睫挂着的泪珠。
她的脸很柔,很软,整个人都是软的。
谢阙手臂穿过沈清颜腰间,将人抱在怀里,掌心揉过发丝,另一只手贴在后背处,无声拍动着。
“瑟瑟乖,不哭了。”
他低头,吻过她的额角,“瑟瑟不哭了。”
他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哭成这样,又因心怀逃避不敢把人叫醒,只能以这种最笨拙的方式安抚她。
是以翌日沈清颜醒过来时,就见到了醒着的,与她四目相对的帝王。
她眨眨眼,眼前面容与梦中见到的没有丝毫差异,竟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至手心捧住帝王的脸,感受到温热,才确定人是真的醒过来了。
睡意瞬间散去,沈清颜弯起眼,眸底溢出喜色,细弱嗓音亦透出抹轻快,“陛下,您醒了?臣妾去找霍太医进来。”
说着,就要坐起身来,压根没意识到二人是何姿势。
谢阙闷哼了声,攥住她的手腕,低沉沙哑道:“别动。”
沈清颜这才发觉帝王的胳膊在她腰身下,还是受伤的那只,急忙挽起袖子伤势,果不其然的看见已经渗出了血迹,脸色顷刻间由喜悦转换成了担忧。
不禁懊恼责怪昨儿夜里的睡姿着实不安分的紧。
谢阙盯着她,从不放过丁点轻微的情绪,害怕这一切都是虚幻出来的,可她担忧的神情又是那般真,真切到自己先前所有的担忧忐忑尽数退去。
“那夜你都见到了,不害怕朕吗?”
沈清颜没有想到帝王醒来后会先问这个,先怔愣了下,随后捏住被角往上提了提,轻声道:“陛下只是生病了,吃过药就会好。”
“臣妾胆子虽小,却也不会害怕一个生病的人。”
说过的话很轻很轻,又仿佛有千斤重般,字字句句都砸在了谢阙的心间。
谢阙看向她。
她的眼眸很亮,似是盛满万千星辰,碎碎点点洒落,照亮了他尽头即是黑暗的漫漫长路。
“好。”
谢阙喉间滑动了下,他攥住沈清颜手腕,指腹摩挲过细腻如玉的肌肤,稍许加重了些力道。
记住你说过的话。
要是逃了,朕就把你抓起来,锁进笼子里。
所有人都可以骗朕,背叛朕,唯独你不可以。
沈清颜忍住痛意,觉得帝王望过来的眼神隐隐令她有些后怕,垂下眼躲开视线,抽出手腕道:“霍太医应该到了,臣妾出去瞧瞧。”
吃了上次的教训后,霍明朗不敢再随随便便往里闯,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丢了一双眼睛。
见沈清颜出来,他拱手行礼,随后背着药箱进去。
先诊脉查看了□□内伤势,又换下干净的纱布,这才道:“陛下醒来,说明雪上鸿已经被压制住,至于下次毒发,等臣再观察段时间看看。不过臣倒是在外面打听到了一种子母蛊,母蛊控制子蛊,兴许可以用母蛊将子蛊引出来。”
说着,他又补了句:“就是不太容易找,臣没找到,先回来歇歇。”
谢阙低低嗯了声,阖上眼,闭目养神。
霍明朗撇撇嘴,他平日里是个碎嘴子,再怎么碎,也不敢在帝王面前胡乱说话,他可没有宰辅大人那般气量。
是以查看过后,也不再留下自讨没趣,起身离开。
听着脚步声走远,又听着轻柔脚步声响起,谢阙睁开眼,目光落在沈清颜身上。
她把托盘放到桌上,扶着谢阙坐起,又再身后塞了个软枕,这样子坐起身来会舒坦许多。
沈清颜伺候帝王简单漱过口,端起御膳房刚熬好送过来的白粥,舀着一勺勺喂给帝王。
“陛下多日未进食,先吃些粥垫垫。”
衣袖滑落,露出截雪白皓腕,谢阙盯着看了许久,直到一碗粥入肚,才挪开视线,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沈清颜俯身时没了青丝遮掩的后颈。
待沈清颜折回来扶他时,谢阙伸手捉住皓腕,借力把人拉到身边,指腹探上后颈,不轻不重的触碰。
敏|感处被人拿捏的感觉实在算不上好,沈清颜背对帝王,喷洒在肌肤上的灼热气息却昭示着人离她越来越近。
沈清颜攥紧衣袖,温热触感的贴近倏地令她惊呼出声。
齿列叼起软肉,如野兽捕猎进食般细细碾磨,就在沈清颜紧张的不知所措时,谢阙松开了她。
白皙肌肤上多了抹鲜红齿印。
谢阙抚摸过齿印,一遍遍的摩挲过,似乎从这种行为中得到了标记猎物后的快|感,那是一种隐藏在心底深处,隐忍而又克制,极为暗涩的控制欲。
他要慢慢的,一点点的,向她展示忍了两世的欲|望沟壑。
“朕咬的。”
帝王的语气从容而坚定。
抚摸下浑身都起了热意,沈清颜咬紧樱唇,饶是她性子再温和,此时心底也忍不住骂了句。
等有机会,她也要咬回来,让陛下知道有多疼。
这时小宫女端着药进来,“美人,药熬好了……”
二人一躺一坐,姿势再正常不过,小宫女却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一样,脸上升起抹红晕,放下药碗飞快的退了出去。
沈清颜舒了口气,借机会站起来,“陛下,您该喝药了。”
药汁滚烫,放了好一会儿才能入口,谁知帝王刚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苦。”
苦?可前些时日也是这般喝的。
沈清颜只好让人端来饴糖,捻起小块递到帝王唇边,饴糖入口时,难免会碰到指尖。
她也无过多在意,只求尽快把这碗药喂完。
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的怪异。
去而复返的霍明朗站在殿外,神色古怪,欲言又止。
试问哪朝哪代的暴君嫌药苦,吃了糖才肯喝药的。
怎么觉得陛下醒来后,人变得……变得矫情了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