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166

  “诸位大臣,我并无癔症,都是萧让在我吃食中下了五十散。就连父皇、父皇都是他毒死的!!”

  朝堂之上除去薛侯、逍遥王的党派,许多臣子皆不参与党争,对于皇权的更替,这其中所发生的事并不是很清楚,至今云里雾里。

  只知道太子突然疯了,陛下一病不起,晋王掌权,而后在皇帝驾崩那一夜,拿到册封太子的诏书。眼下听逍遥王的意思,这都是晋王的计谋?

  那可真真是弑父害兄,六亲不认的大恶人了!!

  逍遥王手持卷轴,“诸位请看,这是先帝当年册封萧朔为太子的诏书,亲笔书写,按照祖制,这后来的诏书,是无效的,所以真正可以登上帝位的,是太子萧朔,而非他晋王!”

  确实,册封太子的诏书必须是皇帝亲笔书写,避免有人趁着皇帝临终前做什么手脚,这祖制,年轻的皇子们必然都是不知情的。

  萧让自然也不知情,当时他书写诏书时,逍遥王也在他边,显然他这位皇伯早早地给他挖好了坑,就等着他往里跳。

  扶持萧朔上位,他逍遥王便可轻而易举地谋夺皇权。

  “皇伯怎知,朕手上的诏书不是父皇亲笔书写呢?”萧让压下心中怒意,淡然自若地问他,“父皇临终前,皇伯你可不在他身边啊。”

  此话一出,逍遥王脸色微变,但他很快又道,“你还请皇侄将你的那封诏书拿出来,比对比对字迹,真金不怕火炼,我们看看孰真孰假,可好?”

  “可千万别说什么你父皇临终前身子虚弱,诏书是你带笔这种话,本王可一个字都不信。”逍遥王道。

  朝臣之中,再无人敢帮忙说话。

  毕竟这事关国本,晋王登上帝位必须是名正言顺,倘若带着一丝瑕疵,那么各个封 地的亲王皆可能起兵讨伐萧让。

  “改立太子的诏书,朕当初放到父皇棺椁之中,随他一同下葬皇陵了。”萧让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那便派人去皇陵,撬开你父皇的棺椁,取出诏书!否则你就脱下这身龙袍,从皇位上滚下来,以死谢罪!”

  ***

  郁尔来御书房时,萧让正在书架上疯狂地翻找,“你知道父皇平日里练的字都存放在何处了么?”

  郁尔从偏殿里翻找出来,萧易从前练的字。

  “改立太子的诏书,不是他亲手写的?”

  “不是!当时我打算逼着父皇写,逍遥王说父皇必定拒绝,故而我亲手写下,逼着父皇盖了玉玺,我以为、以为这就安枕无忧了,没想到还有这条祖制!”

  郁尔知道萧易的字笔锋锐利,形态若水不定,旁人难以模仿。

  别说一个月,即使练习一年也难以像七八分。

  还有其他繁琐政务等着萧让去处理,太子萧朔也并非善茬。逍遥王这是等着他们兄弟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若拿不出先帝亲笔写的改立太子诏书,恐怕......

  “他平日里写字,惯用这支笔。”郁尔从笔架上挑出一支青玉管狼毫笔给萧让。

  萧让极少练字,他的字只能算得上端正。

  但这道诏书又不能假手于他人。

  她陪他在御书房练到深夜,那成堆的奏疏成了郁尔的活。

  若被旁人见了,必定骂她一句牝鸡司晨。

  奏疏之中提到的事情五花八门,有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有边疆要事,御书房内异常静谧。

  唯有萧让偶尔练完不满意,揉碎纸张的声音。

  奏疏太多,怎么都批阅不玩,从前萧易在时,他也批阅不完,时常通宵达旦,但他心性极佳,鲜少会发怒。

  譬如现在,郁尔手头这本奏疏,礼部侍郎提议说宫中女官人数过多,理应削减,天下女子应以相夫教子为主,先帝创立的女官制度,只会叫女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从而忘记自己本分。

  郁尔简直就想将这奏疏撕个粉碎。

  但不行,需得忍耐,这奏疏批阅过后还得还到臣子手中。

  萧易当初到底是怎么忍耐这几个蠢臣的?!

  直至天亮,替萧让批阅完所有奏疏,郁尔离开御书房,回到月华殿休憩片刻。

  一沾枕头便睡着了,醒来时已过午时,寝宫里清清静静的,下午内务府总管要见她,商量祭祀一事。

  郁尔揉了揉头发,心情烦躁,抬眸看向墙边的衣柜。

  已经许多日不曾打开了,也不知那人有没有继续写信。

  她下榻穿鞋,又去拿枕边的外袍,眸光一晃,吓得连连后退跌倒在冰凉地面。这一次,信封直接放到了她枕边。

  信上只一句话。

  命萧让在明日天亮之前去郊外行宫见他,否则,后果自负。

  依旧没有署名,但这笔走龙蛇的的字迹,除了那人还能是谁?进出她的寝宫有如入无人之境,这般不可一世之人,又能是谁?

  少女掌心将信纸一点一点捏拢,无力地坐到地上。

  ***

  深夜亥时,龙辇顺着山路前行,一直到停在灯火通明的行宫门口。

  萧让命侍卫不必跟着,独自进入行宫,春生已经门口侯着,“晋王殿下,老奴已经等候多时。”

  “他在何处,领我去吧。”

  当郁尔告知他父皇还活着的时候,他确实震惊,但转念想想,情理之中,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可能中计呢。

  恐怕他的父皇早就知道他与逍遥王有来往。

  他的病是装的、那么轻易移交权柄、拿出虎符,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好一出金蝉脱壳!

  仔细想想萧让并不意外,心中始终有疑惑,甚至于棺椁葬入皇陵那一日,他都觉得里头躺着的人绝非他的父皇。

  “晋王殿下、”

  宫女司夏如门神一般站在殿门口,端正行礼,看他的目光却充斥着鄙弃。春生虽面色如常,但想必也是对他万分唾弃。

  诚然,在父皇的这些近身宫人面前,他萧让只是一个杀父弑君的恶人。

  他推门进入殿中,浓重的药味铺面而来。

  殿中昏暗,萧易正坐在窗口,素袍披身,月华倾泄,高贵如谪仙一般。

  “父皇”伴随身后沉重关门声,萧让跪倒在地。

  男人侧眸看向身后的少年,“朕没想到你登基不满一个月便受制于人。”

  少年既然来了,便知道会遭遇什么,他从袖中抽出匕首,“父皇说得对,儿臣当日对帝位过于渴望,而做了许多错事。”

  他双手奉上匕首,“儿臣输了,求父皇惩罚。”

  “只是输了,不是错了?”

  男人狭长眼眸微微眯起,眼底充斥着鄙弃,语气漫不经心,他看了眼匕首,并不打算伤他分毫。

  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何事,朝堂之中有他许多心腹大臣,这些人早已经知悉他不过是诈死而已,宫中更是遍布眼线,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

  “萧让你说得不错,朕对你没有什么父子情意。你也不是朕的对手。”萧易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萧让,“但朕如今身在暗处,挺好。朕为何要杀你?杀了你,不就是将皇位拱手让给逍遥王么?”

  皇位之争,从不在父子之间,而是在逍遥王与萧易之间,而他萧让,少年君王,既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注定成为他手中傀儡。

  “现在需要改立太子的诏书是么?”萧易问他,“当日朕就好奇,你怎么已经亲手写好诏书了?”

  少年垂下眼睑,他从来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彻底臣服,“父皇要儿子怎么做?”

  萧易含笑,露出森白的牙,幽深的眸光叫人心惊。

  “把你的皇后献给朕,如何?”

  男人语气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要郁尔?!萧让没有料到,他以为眼前的男人会罚他,甚至于重新打废他一双腿,这些他都做好了准备。

  但他没想到,他的父皇只是要郁尔。若郁尔到他手里,必定没有活路。

  “父皇,当日是儿臣一时鬼迷心窍,命她毒害父皇,郁尔她、”

  “朕开玩笑的。”萧易冷冷微笑,“朕会将诏书给你,只是自饮下你那一碗毒药,朕旧疾发作,身子不大好,实在是提不起笔。”

  男人微微躬身,身形颀长消瘦,如神明垂爱世人一般,“若皇后能来探望朕,在朕榻边侍疾几日,朕会很欢喜。”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萧让心力交瘁,“儿臣不能将她交给父皇。”

  “不必这么着急回答,你可以回去想一想,同她商量商量。毕竟她如今也算是朕的儿媳了,过来侍疾也算是她一片孝心。”

  萧让极力忍耐,咬牙切齿道,“除此之外,儿臣愿意为父皇做任何事!还请父皇、”

  “不愿意把她给朕?那你走吧。”男人缓声道,“对了,朕提醒你一句,逍遥王的手下在朝中蛰伏多年,不好对付,而且他心狠手辣,若你们二人落到他手里,你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可是父皇、”

  “除了她以外,朕什么都不需要。”萧易眸光含冰,不屑再与他多言,“明日午时之前,朕要看到她。”

第67章 ◇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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