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勇敢。”25

  “随便你吧。”方木耸耸肩,看样子不太相信宋时微的借口,但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妥妥的见好就收。

  他一只手搭在宋时微的左肩,指尖抬起拍了两下,说:“谢兰过两天生日了,她办了个小型生日宴,你去不去?”

  “我跟她不熟。”宋时微看了眼方木,下一句就是拒绝,被方木提前截断。

  方木眨了眨眼,说:“我听说到时候元庭也会来。”

  他手还搭着宋时微,弯下身子,说:“谢兰主动邀请的,不知道几个意思。”

  “所以呢。”宋时微闻言,眸子冷下去,连语气也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压抑:“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哟。”方木今天没戴他那个平光眼镜,刘海也放了下来,穿着都符合人们心中的得体标准。他难得的流露出几分温和样子,说:“一起去呗,反正你也没什么事。”

  “我没说我要去。”宋时微捏着手中的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声音冷冷淡淡的,说:“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我事情挺多的。”

  方木闻言,眸光闪了闪,他敛去笑意,转身走向门口,语气很淡,说:“懒得管你。”

  门被他反手带上,发出不大的声响,他在门合上之前转头,对着宋时微的方向,说:“到时候别来找我哭。”

  宋时微过了许久才打破了低头发呆的动作,他听见空气中细微的颤动,好半天放下已经被他捏的发烫的笔,狠狠颤了下眼睫,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紧紧抿着唇,呼出一口长气,胸口起伏着,明明安静得出奇,却莫名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压垮,不堪重负的难过萦绕。

  那天来得很快,对于宋时微来说,好像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他每天处理很多工作,以为把自己的生活填满就可以避免去想起元庭。但事实证明,思念是不受人主观想法控制的。

  他越来越会在忙碌的间隙里想起元庭,想起那些曾经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未能得到他注意的细节和微小。算起来,他已经有很久没见到过元庭了,但那些空虚和浅淡的失落从来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淡,反而愈演愈烈,并在得知元庭答应谢兰邀约的时刻达到了顶峰。

  “元家会不会跟谢家联姻啊?”小姑娘歪着身子,跟身边的小姐妹咬耳朵,说:“我听说,元家那个对谢兰可满意了。”

  “真得假的啊?上次不还说元庭跟姜仪一块吗?”

  “谁知道呢。豪门嘛,不都这个样子……”

  宋时微面上没什么波动,好似没听到她们俩的对话。他伸手将文件夹放在那个小姑娘的办公桌上,只说:“好好上班。”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用什么词语都太过匮乏,都没有办法契合他的复杂和纠结。

  回头和挽回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在他过去的那段人生中,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会跟他扯上关系。宋时微没觉得元庭无足轻重,也没多把他放在心上。

  就像方木说的一样,他是一个成年人,不至于分不清喜欢和不喜欢。大概没有人不喜欢被毫无保留地宠着爱着,宋时微没否认过自己的喜欢,只是他认定的喜欢过于浅薄,也配不上元庭的浓烈。

  包厢里的光线不算亮,低低暗暗的,空气中浮动的都是暗沉的暧昧光影。

  谢兰站在元庭旁边,显得个子很小。她气质温婉,配着元庭的稳重温和,看上去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看什么呢。”方木敲了敲宋时微面前的桌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顺着宋时微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元庭和谢兰挨在一起的,亲昵无间的身影。方木挑了下眉,有些看戏一样的,抱着双臂倒在了椅子里,靠着椅背,不知是个什么语气,说:“元庭和谢兰啊,早说元庭答应谢兰了,你还不信。”

  “……”宋时微收回目光,没搭理方木。他整了整袖口,仿佛刚刚的出神只是方木的错觉。聚会的确是很私人的聚会,来的人不算多。基本是圈内的人,关系说不上多好,但年年聚会,也称得上眼熟。

  “宋总也来了啊。”姜仪卧在沙发一角,手里端着杯颜色漂亮的鸡尾酒,眸子依然澄澈得不像话,他目光看着宋时微,说:“元哥哥也来了哦,不去打个招呼吗?”

  放在从前,宋时微不至于和姜仪这种故意来恶心人的小孩计较。但今天的他一反常态,撩起眼皮,眼神落在姜仪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过了几秒,扯着嘴角笑了。

  他站起身,走向姜仪,自然而然地坐下,口吻平淡,说:“姜少爷挺热心的。”

  他笑起来漂亮极了,身上有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压,是姜仪难以匹及的气质。宋时微转过头,看着姜仪的脸,声音不大,足够他们两个人听见:“不过我和你都是Omega,可能不太合适。”

  姜仪脸色变了,他显然没想到宋时微会这样回他,一时间有些许错愕和空白,过了几秒才想到反驳:“我……”

  “我不喜欢Omega。”宋时微冲姜仪笑了笑,眉目惊艳。他眨眨眼,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刻意忽视心下不知缘由的慌乱,压低了声音,说:“对一些仿品,也没有兴趣。”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再管姜仪,起身走了。

  宋时微和姜仪其实并不熟,在还小的年龄段里听过许多关于姜仪家里那些荒诞的传闻。他不在乎这些,也并不觉得值得自己关注。对于他来说,姜仪那些堪称低劣的模仿,甚至不足以让他耗费一点心神去了解。

  说他清高也好,高高在上也好,他的确是对这些不屑一顾。姜仪做什么都可以,那些举动激不起宋时微的怒火,也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元庭来挑衅,嘲笑和讥讽,每一点都死死踩在宋时微那根敏感的神经上,让他抑制不住地觉得烦躁,感到难受。

  和姜仪告诉元庭的一样,Omega也有占有欲。如果可以,宋时微比谁都更加希望这些情绪只和人类卑劣的本质有关,无关爱意,只是单纯的占有和控制。

  宋时微不怕自己卑劣,不怕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他只怕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怕过去的自己每一个举动,伤害了自己在乎的人,还怕现在才去挽回,会不会太晚。

  宋时微站在暗处,目光追寻着元庭的身影。从元庭进来开始,宋时微就一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的动向。他说不明白自己心里抱着什么样的期待,可能还想着,万一呢。

  万一元庭还会看他,万一元庭不是出于自愿来到这里,万一……

  可事实上哪有那么多万一,都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宋时微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是真的挫败。即使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干嘛呢。”方木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他身边来,用肩膀怼了怼他,眼神示意他快看,说:“元庭在看你。”

  宋时微闻言一怔,很快抬起头,隔着一段距离和元庭对视。他少见地没有退缩,直愣愣地,在元庭灰棕色的双瞳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久违地觉得心动,在一片喧嚣中听见自己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声。

  宋时微从来难以看清自己的心,也刻意去忽略很多自己在意和喜欢的证据,他自欺欺人久了,也会觉得自己真的不爱。

  从离婚到现在很久,重新下一个决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宋时微犹犹豫豫,一边徘徊,一边不甘,每一个难眠的夜晚里辗转反侧,反复想起和元庭有关的一切。

  他没有资格说想念,因为先把元庭推开的是他自己。

  宋时微怎么能不害怕呢,他比谁都害怕自己再次后悔。可喜欢和爱这种事本来就是需要勇气的,如果宋时微永远缩在自己的壳里,活在自己给自己制造的那些幻觉里,他或许会用余下的所有时光来后悔。

  “元庭。”他张了张嘴,喊出了他的名字。这句话大概在他心里默念过许多遍,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宋时微站在那里,身形颀长,长发扎成低马尾垂在身后,隔着几个人,看着元庭,嘴角牵扯出一个弧度,说:“很久不见。”

  元庭看着他,眸子颤了颤,没有给他难堪,很自然地回应他:“时微。”

  莫名其妙的,宋时微想起了小时候元庭喊他名字的场景。

  那时的元庭也同现在一样,穿着柔软的卫衣,站在他面前,隔着围栏笑的两眼弯弯,背对着夕阳,说:“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

  宋时微小时候的性子并不如现在这样冷冰,反而有种幼稚的温暖。他仰着脸,双臂放在膝盖上,说:“我在看蚂蚁搬家。”

  他歪了歪头,笑了,说:“你要一起看吗?”

  元庭有些无奈一样,笑着唤他的名字,喊:“时微。”

  他蹲下来,隔着围栏跟他一起,声音都带着夕阳的暖,说:“你不把我先放进家门吗?”

  那时的夕阳美的如同一张画,油墨洒开去似的,晕染在整个天空。

  故事的开端很美,却不是每个故事都有一个同样浪漫的结局。

第18章 “勇敢。”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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