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拉寇尔的过去178

　　露莉雅盯着水镜子，戒备地后退了两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她正沿着原路返回，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与拉寇尔汇合，在拉寇尔受到死去龙族的怨念影响时出手干预。

　　地宫内的一切东西都很诡异，如果可以她不想做出太多的改变。

　　不知从何时起，走廊上每隔两三步的距离就有一面嵌在墙壁内的水镜。

　　露莉雅停住脚步向着后方望去，后面的走廊上也嵌满了水镜一眼看不到头，一切的改变如此迅速像在眨眼间悄然出现的一样。

　　水镜如实地印照出眼前的景色，青色的墙壁白色的水晶灯以及站在地面上的露莉雅，视野可及的每一面镜子都是如此，唯一的不同是印照景色的位置。因为镜子所在位置角度的不同而有细微的变化。

　　露莉雅看向水镜，镜中的「露莉雅」也在看她。无论是容貌还是服饰都别无二致，眼神却是冰冷的像是安在人偶上的玻璃眼球，冰冷的像是死物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露莉雅可以肯定她从未流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但她曾在拉寇尔的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神。

　　大部分的镜子都是如实印照画面，仅有几面镜子有所不同，所有不同的地方都能在拉寇尔的身上找到对应，简直像是在引诱她去探索一般。

　　犹豫几秒后露莉雅来到一面异常的水镜前，镜面从中心向外扩散出一圈圈的涟漪，给人一种伸手就能进入镜中世界的错觉。

　　露莉雅隐约能感觉到对方在邀请她进去。

　　见露莉雅站在镜前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水镜内的景象发生了变化，镜中出现了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小小只的拉寇尔穿着奢贵的冕服，戴着快有身高一半的三重冕被紫衣巫女抱上了黄金王座，白皙的小脸紧绷着，表情严肃，接受贵族的敬拜。

　　放出小段画面后水镜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从中心向外扩散着圈圈涟漪，等候着露莉雅走入。

　　寻求破解诅咒的方法让拉寇尔离开皇城本就是此行的目的，怀抱着想要更加了解拉寇尔的动机露莉雅走入了水镜之中。

　　这是一间宗教气氛极为浓郁的房间，温暖的烛光为小型的星神塑像笼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墙壁上挂着风之女神的挂画，黑曜石的星辉压在文书之上。

　　一名身穿青衣的女性坐在书桌后，她将橘色的长发高高盘起，头上戴着一顶小型的桂冠。

　　“中央圣女大人，如今之计只有举行降福之仪才能解救教国。”青衣女性的对面，坐着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金发男性，他的脸上写满了急切，就要从椅子上站起，身体倾向青衣女性。

　　被称为中央圣女的橘发女性，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

　　“亚当斯公爵，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如今教皇还未破壳降世，没有人能够举行降福之仪，这是只有身怀星神血脉的龙族才能做到的事情。”

　　橘发女性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星神的塑像做出了祈祷的模样。

　　听到这句话后金发男性的眼中漏出一瞬不易察觉的鄙夷，他皱着眉以同样为难的语气道；“教国内的玛娜枯竭，所有人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作物的收成比起从前减少了百分之二十，牧畜的影响更加明显，出栏的天数被延长三月，而且体型在渐渐变小。”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低声道：“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等待我们的只有灭亡，据边境的贵族所言已经有人开始寻求渡海之法打算去往传闻国度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事关教国内每一个人。”

　　“难道你要我将龙蛋奉上祭坛强行开始降福仪式吗？你现在所处的是皇城的碧落龙宫！在神明的面前，你在要求我做出亵渎不敬的事情？公爵，你好大的胆！”

　　“圣女大人！举行降福仪式是龙族所背负的宿命，难道教皇猊下降生在没有一个人，一片死寂荒芜的国度是被允许的吗？我们所有人都是伟大星神的虔诚信徒，是教皇猊下忠诚的子民，你认为教皇猊下会希望我们死去吗？”

　　金发的男性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盒子递向橘发女性。

　　橘发女性将盒子随意打开，盒内装了满满当当的上品冷翠，颗粒硕大无暇剔透。仅仅只是瞬间也能感觉到浓郁得快要将人割伤的风元素。

　　橘发女性将盒子快速合上，“亚当斯公爵，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若能成功举行仪式，所有人都能受到惠泽，没有人会忘记圣女大人的付出，我以家主的身份向您保证亚当斯家会记住您的恩情，这将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对于恩人亚当斯家历来慷慨。”

　　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露莉雅清楚的感受到了怒火在胸腔内灼烧，想要掀翻桌子的欲望不断膨胀。

　　无论是眼前的圣女还是亚当斯公爵心中所想的都只有他们个人的利益，嘴里是民众，反复提及着星神龙族，虔诚和信仰却只停留在了表面

　　可她什么都无法做到，她很清楚这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阻止和改变的事实。

　　轻微的晕眩后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大量奢贵的材料被用来刻画一个法阵，法阵层层相叠，以蜂蜡和花瓣制成的蜡烛置放在两线交汇的点上。

　　周遭一片黑暗，除了白色的烛光外只有一束皎洁的月光照在圆阵的中心，一颗布满浅蓝色龙鳞的蛋被放在了中心。

　　明明是在水镜内的幻境中，露莉雅却能隐约感觉到自己与那个颗蛋之间存在连接，她可以肯定拉寇尔就存在里面。

　　数名的巫女在中央圣女的带领下咏唱咒文，跳起神舞，有莹白的光芒从龙蛋内被吸到了空中，龙蛋在剧烈地摇晃着，似乎因为痛苦而抗拒。

　　但仪式并未停下来，罔顾被她们称为最后血裔的意志继续着，不知从何时起龙蛋停止了摇晃，如同死物一般一动不动了。

　　穿着青衣的中央圣女在仪式结束后小心翼翼地将龙蛋捧起，浅蓝色鳞片比起先前暗淡了许多，边缘灰白。

　　她以担忧的目光注视着龙蛋，害怕下次仪式无法进行的担忧。

　　露莉雅走上前想要将龙蛋抱在怀中，地面开始颤抖，眼前的景色又发生了变化。

　　那是风和日丽的春天，明媚的阳光照在粉嫩的树花上，明黄的雏菊在嫩绿的草叶间舒展着花瓣。

　　穿着金红色锦服的幼年拉寇尔脚步轻盈的走在草地上，小孩子藏不住心绪，欢欣透过轻快的脚步传达了出来。

　　不知名鸟类传来脆生生的啾鸣，有着彩色尾羽的大鸟在拉寇尔的头顶盘旋，跟着她飞了一路，有小动物在树丛中探出脑袋好奇地望着拉寇尔。

　　龙族对任何物种都有着天然的吸引，任何生物都想与之亲近。

　　有几只松鼠大胆地拦住了拉寇尔的去路，昂着脑袋黑溜溜的眼睛专注地望着拉寇尔。

　　拉寇尔停住脚步蹲了下来，摸了摸口袋拿出几枚坚果，递到了松鼠的面前。

　　松鼠没有第一时间去吃坚果，反而蹦跳着来到了拉寇尔的手前，用脑袋轻轻地蹭着拉寇尔白皙的小手。

　　拉寇尔眨了眨眼，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松鼠的脑袋，扔下坚果站了起来，继续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成群的小动物跟在她的身后，像是护卫的骑士。

　　一只纯白的小鹿从花丛中出现对着拉寇尔发出了咩咩的清脆声音，蹄踏青草朝着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拉寇尔跑来。

　　撞入了拉寇尔的怀中，咩咩叫着伸出舌头舔着拉寇尔的龙角。

　　“不要……别这样，好痒。”拉寇尔推着白鹿的脖子，身体向后躲避着，脸上并未表现出一丝的不快。

　　“拉寇尔猊下！您在做什么？”低沉苍老的声音从拉寇尔的身后传来。

　　那是一位穿着暗梅色布衣的老年女性，眼角与额头处能够看到皱纹留下的清晰痕迹。

　　拉寇尔连续推了白鹿两下，白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之前那跟随的动物几乎都散去了，仅有几只还留在原地，朝着那位老年女性呲牙，发出滋滋的威胁声音。

　　拉寇尔看向那几只目光凶巴巴的小动物，冲它们摇了摇脑袋示意它们离开。

　　“我……喂食物给它们吃。您要我看的书文，练习的法术都已经全部做完了。”

　　暗梅色布衣的女性朝着拉寇尔走了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拉寇尔猊下，您是教国最后的龙族，星神在此间唯一的血裔。您的肩上担负着整个国家，龙族的荣光只有靠您才能重铸，您不该将时间浪费在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上，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您能做到吗？”

　　“我会做到的。”

　　“您需要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想法，否则别人会揣测您的圣意，对您行不轨之事。”

　　“是，我知晓。”

　　“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对任何事情表现出喜爱。”

　　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大的拉寇尔冷着张脸，轻轻点头。

　　画面再次变换来到了觐见之间的偏殿，拉寇尔高坐在王座之上身着绣日月的华服，面若寒霜浑身散发着君王的威严。

　　穿着暗梅色布衣的老年女性半弯下腰贴在拉寇尔耳边小声说道：“您之前救下来的那名精灵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已经醒过来了，她想要觐见您，您许可吗？”

　　“我许可，让她来吧。”

　　殿外传来了紫衣巫女通传的声音，大门打开，有着一头天蓝色长发的少女走了进来，她以不太标准的姿势进行跪拜礼仪朗声道：“莫沃雷德九世ꞏ拉寇尔猊下感谢您的允许。”

　　露莉雅一眼就认出了蓝发少女的身份——现任的中央圣女艾琳。

　　水镜中的艾琳和如今拉寇尔所认识的艾琳从模样上来说没有任何的不同，根据拉寇尔的年龄来推断眼前这一幕最少是14年前的事情。

　　14年的光阴流转竟然没有在艾琳的身上留下任何一丝痕迹，造成一点改变。

　　拉寇尔轻轻点了点脑袋作为回答。

　　“请务必让我回报于您，无论是为您做什么事情，只要是在您身边，无论是做什么我都愿意。”

　　拉寇尔的目光看向桌面上的纸条，纸条上写有老师对艾琳的评价：对政治敏感，善于处理贵族间的关系，有着处理此类事务的大量经验。

　　拉寇尔看着艾琳冷声道：“好，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听到拉寇尔决策，穿着暗梅色布衣的中年女性，轻轻勾了勾唇角，耳朵抖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