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她走出时间,再一去不回177
连这里的有生力量都要调过去的话,只能说明,前线,耳丹军队和河梁行者们,几乎一边倒地拿下了战场。
“执政中心准备得够可以啊……”研究者一边往外冲,一边激动地说着。
“(耳丹语)杀了这些窃国贼!”
身后跟出来的耳丹民众这么喊着,使那位研究者顿时燃起了战斗意志,拉开□□的拉环,就朝“伪军”扔去。
他注意到,除了酒馆,其它位置,也有许多河梁同僚发现了状况不对,组织着冲了出来。
“不对啊,那防空洞的那些人怎么办?”研究者忽然想起了什么,朝阿极大喊了一声。
阿极手里的唐刀,在烈日下熠熠生辉,划过一道炫目的弧线,割开了眼前敌人的颈动脉,血液喷溅出来。
“卧底。”
阿极说完这两个字,还是倒在了最前线的冲锋里。
阳光是那么热烈,似乎也将她点燃了。她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血液都沸腾起来,要烧穿皮囊。
算了,也好,至少不是等死的。
她这么想着,眼前交织着白光与黑幕,凌乱得不成图像,看不清了。
皮肤上迅速起了大片疱疹,她重重地摔下,在剧烈的疼痛中闭上了双眼。
……
曲谷城里的战火烧了几天几夜。
余弦独自一人,坐在河梁城外的深谷之上,握着刀,眺望远方。
她看着最后一队残兵从曲谷城逃出来,听着传呼机里的指令,拉响了早已对准山顶的炮。
“轰隆——”
“轰隆——”
“轰隆——”
三声炮响过后,剧烈的雪崩从山道两侧倾泻而下,如海浪翻卷,万马奔腾般朝山下而去。
最开始还有几声惨烈的嚎啕大哭,渐渐地,就听不到了。
雪崩声盖过了一切。
最后,雪浪的前沿坠入一条小河,哗啦啦地往山下流转。
山谷里白茫茫一片,干净得就像亘古如斯。
余弦踩着滑雪单板,从山上滑了下来,乘风破浪,来到那个唯一没被大雪吞没的人面前。
她直视着那人恐惧的眼睛,什么也没说,挥刀斩下了对方的头颅。
余弦没有眨眼,但同样不愿多看。
她俯身阖上了那人的双眼,又默默往前滑了几步。
抬头看向曲谷城上空,那里正飞过最后一架河梁救援直升机。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余弦想。
前耳丹国公主也好,耳丹总统也好,张古夏也好,就让那些人的妄念,最终留在这里吧。
她长叹一口气,并不觉得轻松。
眼前这个地方,仍然是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或许从来不是地理上的,而是人心上的。
只要能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大部分人,谁在乎统治者是谁,统治形式又是什么呢?
时间依旧匀速运转,不疾不徐,一直往前,永不回头。
哪怕对于身在其中的少数人来说,那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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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战线上,最后抓住的战俘,与张古夏有几分神似,但战地指挥官确信,那人不是张古夏,而是一个冒充者。
上报到执政中心,最高决策人却并不感到惊讶,只说带回本部就行。
审问的结果,意外也不意外。至少看着那些人在战场上的稀碎表现,最高决策人就已经猜到几分。张古夏本人,一个月前就死于疟疾,被草草丢在雪山里。
这些日子里,他的团伙内部,发生了什么,却已不得而知。
战地指挥官还记得,押送冒充者回本部时,冒充者一路唱着一首古老的歌:
度河梁兮渡河梁。
举兵所伐攻秦王。
孟冬十月多雪霜。
隆寒道路诚难当。
陈兵未济秦师降。
诸侯怖惧皆恐惶。
声传海内威远邦。
称霸穆桓齐楚庄。
天下安宁寿考长。
悲去归兮河无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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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极在病床上躺了许久。
她回想起倒下那时,似乎并不是摔在地上,而是倒在一个人的怀中。
是闻山白吗?
没有任何凭据,但她阻止不了自己这样想。
于是,等到醒来时,发现闻山白趴在床边睡着,她仍然不知该不该相信。
伸手去摸对方额前的绷带,恍然看见自己手上仍密布着疱疹,心下一紧。应该是真的吧……她慌张地收回手。
等到闻山白察觉到动静,睁开眼时,她又慌乱地掀上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闻山白茫然地眨了眨眼,才知道她醒了。
“都看好几天了,躲什么。”
闻山白抓住她还没藏好的手,轻轻将脸贴了过去。
阿极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听不出情绪:“你来了?”
“嗯,我来了。”闻山白笑着,却藏不住眼神中心疼的颜色,“别躲着我,好吗?”
阿极的声音听上去又小了一些,犹豫道:“万一,我以后都是这个样子呢?”
闻山白难得见她这么害羞的样子,既不忍又心动,哽咽道:“那你更得多让我看看,都说人是越看越顺眼的。越早习惯,就越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