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琉璃意28

  萍姥姥含笑望孙女辈的孩子们撒娇卖痴,又听荧陡然问道:“姥姥,如果您在今日见到归终,您会做些什么呢?”

  荧迎着萍姥姥的目光,她认真发问,面上皆是肃穆。

  萍姥姥怔了怔,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派蒙些许迷惑:“不会一起去有花的地方再走走,弹弹琴什么的吗?”

  萍姥姥又思忖片刻,她还是笑着摇首:“大概,我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吧。人在极其思念的人面前,大抵是说不成话的。”

  可钟离就有说出话。

  告别了萍姥姥,派蒙还在抚胸吐舌说好险自己没漏泄,荧应了她,又若有所思想到了自己。她再见哥哥的时候,也没能好好说出话。钟离却很平静。

  说得出话来的人,又是怎样的心呢?

  荧想的太出神,连回客栈的方向都错了,等抬起头,已经走到了往生堂的路边上。

  她看到了熟稔的人,于是瞪大了眼:“魈?”

  派蒙也回过神,她也开始招手:“真是魈诶!他怎么站在往生堂门口呀?”

  为死者讳,往生堂白日都是闭门的。墨青短发的少年立在深漆门扉对面的石椅前,他神容局促,猫儿似的的流丽眼瞳带着几分茫然,盯着门。他显然是步履匆匆赶来,右臂青袖口上还沾染了仆仆风尘。

  荧和派蒙极少见到魈这副迷惘样子,于是两人都上前,要和他开口搭话,魈却感知到她们的接近,于是踅身向她们看来,沉金眼眸瞬间落到了盛开的辛夷上。

  比起萍姥姥,他没有更多惊讶,只是目敛了茫茫,淡淡地说:“你们也见到山主了?”

  “是啊,我们见——”派蒙捂住嘴,她惊恐地看荧,荧对她摇摇头。看魈的态度,他似乎知道华予重返人间,与钟离在一起。

  荧敏锐地捕捉到了魈话里的不对:“‘也’?”他有见过华予?

  魈似乎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他轻轻摆首:“我……未曾见到。我在荻花州,偶遇了风神。他说他赴了帝君的邀约,见到了一位逝去多年的友人。他说,他很奇怪,那位友人,看上去似乎还活着。”

  荧的两个瞳子猛缩:温迪说的是华予吧?钟离和温迪是好友,温迪认识华予也不稀奇。

  可看上去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派蒙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焦急的一个劲眨眼睛,连急忙追问都忘了。

  “我原本也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魈顿了顿:“你们见过山主腰间挂的羽饰吗?”

  荧和派蒙都点了头。

  魈才道:“七国执政确立后,风神曾来找过帝君共饮。”

  这个她是知道的。荧想,她甚至听温迪吹嘘过第一次和老爷子见面,因为酒喝到兴头上,把一切事都忘了,结果手舞足蹈的没拿稳酒杯,直接浇了钟离一头。

  “吓得我直接酒醒了,还好老顽岩没生气呢,诶嘿~”

  温迪的笑语犹在耳边,魈的声音仍在继续:“那一次,山主恰好也在。帝君……大约是一时不察,让山主喝下了口蒲公英酒。山主酒量不太行,而且,呃……”

  面对两双熠熠求知的眼神,魈慢慢移开眸光:“她一旦喝醉,就会开始唱些曲调,只是音准上……”

  魈闭了眼,他眉头紧蹙,面容甚至有些痛苦。

  派蒙颤音:“万叶一样的酒量?”

  荧吸了口气:“与温迪演奏相反的歌声?”

  魈抿唇:“风神那晚也喝醉,为山主伴奏,帝君……帝君听了一晚上。”

  哪里是马上就酒醒了嘛!对温迪过往的描述加以痛斥,荧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由得有些吞咽口水。

  有人倒头上酒,还有人鬼哭狼嚎,吹拉弹唱手舞足蹈狼狈为奸,仙鬼乐中疯狂拉锯,这是什么地狱绘卷啊!

  ……也不知道魈是否知晓风神给钟离头上倒酒,嗯。

  “后来,风神酒醒了,山主还在唱。……于是风神向帝君赔礼,帝君说,真正需要赔礼的是山主,因为他骗山主喝了酒。”

  “不,我觉得钟离的耳朵和头也需要赔一下的。”派蒙坚强地说。

  “头?”

  魈的不解立马被派蒙的讪笑打断:“哈哈,没事,魈你继续讲嘛!”

  魈被成功呼拢住,避免了璃月蒙德的外交惨剧。他细细思忖了一番,才开口:“风神将羽毛送给了山主。”

  “风神说,那是他诞生没多久后,从风里拾起的东西,羽毛本身没有元素力,也不为力量所驱动,只是华美而已。所以他将这片羽毛,作为饰品送给了山主。”

  电光火石间,荧联想到了她曾经见过的千风神殿。

  风带来了种子,时间使之发芽。有一位神明,曾经散作千风。

  线索遽然串起,荧恍然:“难道,羽毛有可能是时之执政的东西?”

  数百年前的人穿越时空,来到现在,的确只有时之执政能做到。

  她们曾在稻妻见到,未来播下的神樱在过去发芽,时间是一个圆,但也不是死去的人活在未来的道理。在须弥,他们见过散兵进入世界树,试图改变历史,他回到过去能够行动,是因为过去有自己的身体。可璃月现在这个未来,没有华予。

  倘若历史无法改变,过去的人便理所应当不能存在于现在。那么,华予现在的身体,难道是意识奇迹般地穿越了时间的壁垒,地脉,抑或许加上伊斯塔露法器的权能,给她造了具适应未来的假躯壳吗?

  魈清亮的目光看向她,点头。

  怪不得,她无意碰触过她的手冷得像冰,身上元素力稀薄,尘歌壶也无法打开。她来到这里的只有意识,身体没有过来,与其说是穿越,更不如说,是道投射到未来的影子。

  她原本时空的身体应当活着,所以叫做还活着。然而她在这个时空的状态,处于生与死的中线,所以叫做看上去。

  “我看到她佩带的羽毛,在来这的这些天里,有一点点变得黯淡。”

  荧对魈说,她话音低沉:“虽然不知道那片羽毛怎么起了作用,就论上边光的明暗,应该代表的是羽毛能维持的,华予在这里的时间吧?”

  魈寡言颔首,肯定了她的想法。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派蒙抱住了运转超负荷的脑袋:“总、总而言之,也就是说,如果那根羽毛再变暗下去,小花就不能呆在这里了,就得回到五百年前,去走说书人所说的那个故事的结局。……那小花回去,能带着记忆回去吗?有了记忆,能避开那个不好的事吗?”

  派蒙仰起了期望的眼,荧却小声地说:“她到这里之前,是在什么节点来的呢?”

  五百年前,不是魔神战争,钟离援护不及的时期,似乎只有——

  坎瑞亚灾变。

  那场惨烈的灾难中,璃月许多人的血在这片大地上结了碧,有华予,也有魈的兄姊,四位夜叉大将。

  “倘若帝君有令,能救山主,刀山火海,我都愿意一赴。我没能留得下他们,山主也,起码帝君——”

  魈又紧抿了唇。

  “……帝君未曾下令。”

  钟离在想些什么呢?荧一直在想这件事。即便是送仙典仪,钟离没有告诉她们他是谁,却也没有刻意隐瞒,她在中途就隐约猜到了他的意图。可对于华予的事,荧却始终不明白钟离在想些什么。

  历史不能改变,命运无法违逆,这似乎是提瓦特的铁律,钟离知道这一点吗?

  小花就要消失了,又该怎么办呢?

  纷乱的思绪杂糅在荧的脑海里,她在心里默叹出声极长的欷歔。

  无论如何,她都会一直见证下去。

  问题没有结果,荧索性换了个话题:“魈,也对华予很熟悉?”

  魈迟疑了须臾:“……是。”

  派蒙从繁乱中脱身,她起了兴趣:“华予和魈也有故事吗?”

  “算不上故事。当年承蒙帝君相救,为我赐名为魈,赋我苦难者之名。山君却说,魈亦是山间精灵,我与她有缘。她时常会带些吃食来会夜叉,有时候也会和浮舍一起捉弄……人。”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派蒙还想进一步深入挖掘,魈却已扭头不理了。荧适时移开了薄颜的夜叉的注意力:“华予才追钟离进往生堂没多久,你要去见他们么?”

  商风拂过赤红热烈的枝梢,魈摇了摇头。

  “帝君未下令,我不会擅闯。……帝君,大约也想与她多呆一些时日。”

  魈似乎回忆了什么,雪青的系带在少年人单薄的脊背曳动,他沉璧跃金的瞳眸慢慢垂悬。

  “或许,帝君待谁都一样。”

  “但。总有人是不同的。”

第16章 琉璃意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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