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青蘋之末8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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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未央枯坐在地许久许久,直到行云行玉不忍的前来扶她,“娘娘,陛下已经走了......”

  裴未央抓着她们的手臂缓缓站起来,可原本低垂的眸中却满是狠厉,她说,“杀周觅!”

  如今有人诚心想拖太子下水,周觅不死谣言还会再起,裴未央深知刘寡脾性,他能容刘岑一次,不意味还会再容他一次。裴未央只刘岑一个儿子,她所有期望都在他的身上,怎么可能再留周觅挡了他的前程?

  当夜夜半寒风骤起,周觅所居的云阳宫突然走水,火势凶猛,顺借风势迅速席卷整座宫殿。又因宫殿偏僻,宫中守卫救火不及,待发现时云阳宫早已火光漫天,将整座汉宫映若白昼。大火烧了一夜一日,火焰终熄时周觅已连同宫中多数婢子葬身火海,尸骨都未寻到。

  皇城附近的百姓都见到了那晚通天火光,打听下得知有宫妃香消玉殒,更是不胜唏嘘,百姓各种说法,在长安城中传的一度热闹。

  而沈奚准听闻时只笑了笑,周觅是死是活于她都无甚关系,她更有兴致的是另一则传闻,说是益王府世子刘贸云要和三等将军王猛的女儿王宝蓉议亲。

  王猛这人曾是侯斯年的旧部下,木兰秋狝那次,他女儿王宝蓉的确常被苏氏带到身边的。只是刘贸云作为使臣私自离开古滇已惹得刘寡大怒,至今还被禁足在王府中,苏粤安在这时给他议亲好似有些不妥。

  可偏偏街坊中众说纷纭,甚至有说益王妃苏氏已向陛下求给他们二人赐婚了的,八卦之势汹汹,一点也不比云阳宫的少使之死要热闹。

  沈奚准琢磨着赐婚的可能,想就算刘寡要赐婚,估计也要等刘贸云的事情平息之后。不过她又想起苏氏问过她王宝蓉如何的事,便又觉得议亲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沈奚准叫回一直盯着益王府的探子一问,得知苏粤安早前进过宫一趟,她又听探子回忆着苏粤安进宫的日子,约莫也正是她刚被刘寡接进宫中的那几天。

  沈奚准摩挲的杯沿,原本还大好的脸色突然忽青忽白起来。

  她早料到苏粤安会想办法见刘寡的,只是她在宫中消息闭塞了,才没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但刘寡既见过苏粤安,她为何没有察觉出来呢?

  沈奚准忽然想到有次夜里刘寡回来的晚,她都睡下了许久他才钻进被子。

  她迷迷糊糊醒来,听他轻声说,“今日朝事忙,赶着批了些折子,可是吵醒你了?”

  石渠阁也好,天禄阁也罢,不论哪处到椒房殿都要用个一半炷香,早冬夜里寒凉冰蜇,可她却不觉他身上冷。她那时糊里糊涂,只依稀记得他身上沉香馥郁,她问他道:“陛下怎么又去沐浴了?”

  刘寡答说,“寒气重,我怕冷了你。”

  帝王每日沐浴的时辰固定在巳时,这夜半时分天又冷,他熬了半宿折子却还要沐浴过才来,沈奚准想他是体贴自己,便没有多想。可现在回想来才觉出怪异,近年来国泰民安,朝中能有什么大事非要他半夜批折子?合着那就不是什么体贴,是他见苏粤安去了。

  她早该想到的。

  沈奚准想起刘寡口口声声诓骗自己说怕她睡得不实,让张玉将龙涎香也点上时关忧爱怜的温柔嘴脸,就没由来一阵恶心。

  拟夏看她沉默不语,还当她是在担忧刘贸云的事,她们去宫中的确太久了,她也真怕筹划了这么久的事在这里前功尽弃。

  是以她不安道:“娘娘,若云世子真娶了王将军的女儿,郡主是不是就嫁他不成了?”

  沈奚准吐出了口浊气才道:“他都为宛儿弃古滇不顾了,不会再听苏氏的话。”

  拟夏犹豫道:“.....可益王妃这般,要世子一定娶王姑娘怎么办?”

  沈奚准说,“我要郡主嫁,她挡的住吗?”

  满城议亲流言又能如何,刘寡赐婚又能怎样?管她苏粤安看重是王宝蓉还是李宝蓉,她要侯宛儿嫁,苏粤安都得改迎侯宛儿入府。

  拟冬踌躇问:“可郡主当真愿意嫁与世子吗?”

  沈奚准笑笑,“兴许吧,不过做母亲的,但愿她求之不得才是。”

  侯宛儿还住在庙中,消息不通,还不知刘贸云要和王宝蓉议亲之事,沈奚准估摸也是时候了,便将她接回了府,果然一路上百姓的风言风语让侯宛儿听了,心慌意乱了整整一路。

  她回侯阳王府后,也未去更衣就匆匆来找了沈奚准,“母亲!”

  她进门哭道:“女儿听说表哥要娶王宝蓉了,可是真的吗?”

  她犹带一丝期冀的看着沈奚准,可沈奚准却面露哀伤道,“是真的,益王妃已去给他议亲了。”

  侯宛儿不愿相信,她埋脸痛哭道:“可表哥不是还在古滇,他怎么就要议亲了?他不喜欢王宝蓉的母亲,他还给女儿寄过信来的啊!”

  他说他古滇都好,说思念她,不想她与扆克林多来往,还说要准备滇国女子的衣物送她,要她好好等着自己回长安来。

  那封他从古滇写给她的信她还好好收着,每日都瞧上几遍,怎么她在庙中住了几日,他就要议亲了?

  侯宛儿想不明白,可待听沈奚准如今也这样说,算是连她最后一点奢望都打碎了,她连跪在地上的身形都变得摇摇欲坠。

  “宛儿。”沈奚准亦是心痛不已的上前扶起她,“母亲送你去庙中住着,你可知是为了什么吗?”

  侯宛儿泪眼婆娑的摇头。

  沈奚准心痛说:“母亲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母亲怕你自责,可事到如今,母亲也瞒不住你什么了。”

  她说:“你表哥才到古滇不久,不知听是谁人胡说,说扆家小公子要娶你过门。他急坏了,也不顾自己还是大汉使臣,就硬是从古滇赶了回来。陛下得知后大怒,下旨将他圈禁在益王府中,说要以军律定处!”

  沈奚准字字穿心,在听到她说,“你父亲手握兵权,你也知军律有多严明,陛下这是要削去他的爵位”时,侯宛儿就再也撑不住从她怀中晕了过去。

  “宛儿!宛儿!”

  沈奚准没料到她这样不中用,幸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拟冬拟夏赶紧将侯宛儿掺到榻上,跑去请郎中了。

  不知侯宛儿是不是忧思过度,郎中来了扎了她一针才将她扎醒,见帐中人已悠悠有了动静,郎中便也收整起了砭针,安慰沈奚准道:“郡主是急火攻心,现已无大碍,平日注意休息便是了。”

  沈奚准算松了口气,道:“那就多谢先生。”

  郎中道了声不敢,便提着药箱退了出去,沈奚准一门心思都在侯宛儿身上,只觉郎中好似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待拟冬拟夏送他出去又回来,她才想起来问,“那郎中可是咱们药房先生,看着有些眼熟,却又不大记得有这号人了。”

  拟夏道:“娘娘贵人多忘,他就是前不久您给新铺面请来的顾郎中。”

  “顾......”

  “顾知慕。”

  沈奚准点了点头,“正是,倒是本宫忘了他了。”

  屋中没有了外男,婢子便也将通顶木上的纱帐都束了起来,沈奚准坐到榻边看着侯宛儿,见她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帐顶,才安抚似的牵起她的手。

  “宛儿,可好些了吗?”

  侯宛儿凝神许久,才将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脸上,可看清沈奚准后,她的眼中就又冒出了泪花来,接着眼泪便顺着眼角源源不断的滑落进鬓发间。

  沈奚准当她是有哪里难受,便又嚷着拟夏赶紧再将顾知慕请回来,可侯宛儿却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哭道:“母亲,女儿想嫁给表哥。”

  她说:“我想到表哥是因我,心里就难过。女儿喜欢他,他也喜欢女儿。虽然王妃娘娘不喜女儿,可女儿想嫁表哥。”

  沈奚准似有些不忍,苦口婆心道:“宛儿,你哥犯的是军法,若被削了爵他就再也承袭不了益王爵位了,可你是侯阳王府郡主,要嫁什么样没有,与他是不同的。”

  侯宛儿望着她,眼泪却是扑娑娑的往下掉,她哽咽着对沈奚准道:“可女儿想不到表哥娶别人的样子,更想不到女儿嫁的人不是表哥。”

  “母亲。”她求沈奚准说,“便是表哥被夺爵,女儿也想嫁他呀......”

  沈奚准感慨万千,与她一道流着眼泪,好半晌才妥协道:“为娘的哪个不盼着女儿好呢?若你执意母亲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如今益王妃已替他相中王宝蓉,你要嫁世子,恐怕要受些委屈才行。”

  侯宛儿道:“是表哥,我愿当妾的!”

  沈奚准心疼她又说傻话,“母亲怎么可能去让你当妾!宛儿,此事虽有损你名节,却能保你风风光光嫁入益王府,你可愿为世子去做吗?”

  这时别说有损名节,便是真让她当妾侯宛儿也都是愿意的,她自然是连连点头。

第99章 青蘋之末8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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