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谎言159

  到底还是他对谢家的了解太少,单只以为谢家利益被动摇时,或许会站到谢太卿那边协助谋逆。可现在新帝与谢家分明相安无事,但谢家就是反了。

  他想不通谢家谋逆的原因,可那杀死他骨肉的箭,泠泠口中谢家的暗动,安王的失踪,都不断地告诉他,他对谢家的苦心维持,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被安置在密室中,谢安执已经分不清楚过了多少个日夜了。

  他心里难受,但却不至于睡不着,反而变得格外嗜睡。不止精神不太好,连胃口也不佳,不太能吃下东西,还得是青萝劝着,才能勉强喝点粥,而后困意再度袭来。

  不知是哪个白日或是深夜,他从沉梦中惊醒,片刻清明的灵台突然让他意识到一件被他忽略、不曾细细想过的事。

  钟楚泠对他说,那日诬陷他是因谢家起事突然,她为了护他才出此下策,来不及提前告知他原委。

  可她能够安排聂琼、兰子衿一同演戏,为何就不能径直告诉他,而后由他们二人演一个凤君顶撞陛下的戏码,照样也可以达到如上目的。

  只是两者最大的区别是,前者推动谢安执被迫往钟楚泠规划好的路线走下去,但后者却能让谢安执有更多时间思索考虑……甚至是,核对事情真伪。

  如此想来,从他被诬陷毒害聂琼的那一刻,他与外界的消息互通就被彻底切断了。

  青萝是钟楚泠的人,这几日只沉默地服侍他,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谢家的消息。而钟楚泠自那日从他口中问出谢家罪证的所在地,就再也没来看过他。

  头疼欲裂。

  谢安执哆哆嗦嗦捂住头,之前被钟楚泠盛怒之下砸破的伤处再度发作,他蜷缩在床上,不住地发出哀吟。

  青萝被他突如其来的病吟唤醒,连忙起身,准备出去叫太医。

  “青萝,告诉我,谢家现在如何了?”谢安执不顾剧烈疼痛的头,颤颤巍巍抓住他手腕,近乎执拗地看着他。

  “……外面的事,奴也不知。”

  “你总该知道陛下有没有开始对谢家动手吧!”谢安执深深吸气,又问道。

  “凤君,您的情况不太好,奴……奴还是给您叫太医来罢。”

  青萝答不上来,慌张抽出了手腕,跑出了密室。

  密室门处于凰归殿寝宫内,不知道钟楚泠在不在外面。

  谢安执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拖着瘫软的步子走到门边,依着记忆里青萝打开的方式弄开了密室的门。

  此时正是深夜,钟楚泠却不在床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嚷,他恍惚听到了几句“快追”的呼喊。

  而后,便是正殿门被人用猛力撞开的声音。

  “钟楚泠!你给吾出来!”

  “太卿,陛下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你拦什么拦!滚开!”

  说话间,谢如慎推开了寝殿的门,扶着墙捂头强打精神的谢安执便被逮了个正着。

  还未等他缓过神,便被疾步冲来的谢如慎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吃里扒外的东西!吾说钟楚泠怎会知晓那些事,将谢家一干人等打入牢中,原是你这畜生告的密!”

  “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卿自重。”谢安执头疼得厉害,还来不及捂脸,就又被谢如慎扇了一掌。

  “小白眼狼,你以为联合钟楚泠一起给谢家下套,你就能得到钟楚泠的心吗?吾告诉你,待谢家倾覆,你跟谢家所有人,都是一个下场!”

  谢安执颤颤巍巍站定,抬睫看向谢如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所做的事,都是为了谢家,不曾与陛下联合构陷谢氏,无论你如何说,我都无愧于心。”

  “不曾?”没想到谢安执嘴咬这么紧,谢如慎气笑了,骂道,“谢家暗养拍花子的事,不是你告的密?让钟楚泠假怀孕假流产放出谢家所为的风声,不是你和她设的计?吾就说,你自小吃吾下的药,早就是个没种的东西了,怎么可能让钟楚泠有孕!是吾迟钝,单只以为那药失了效,谁曾想你这废物蠢到为了她要毁掉谢家!”

  连番的辱骂并没有让谢安执听入耳朵,只是谢如慎无意说出的真相,令他心尖突兀一跳,而后迅速枯萎。

  “你说什么?什么药?”

  像是泄气一般,谢如慎冷笑道:“实话同你说了罢,为了让你免于嫁入别家了此一生的命运,你从小吃的东西里,被吾遣人下了断子绝孙的药。所以就算你现在出卖谢家向钟楚泠邀宠,没有孩子,你也迟早失了宠爱,不得好死。”

  狂怒的谢如慎被赶来的兵卫擒住,押下去时还疯狂咒骂渐渐喘不上气的谢安执。

  听闻凰归殿此番闹剧,在御书房处理公务的钟楚泠也赶了回来,第一眼便看到面色苍白、汗如雨下的谢安执,憔悴如暴雨倾打的梨花,仿佛只要一阵风,就会凋零泥沼中。

  “阿狸。”钟楚泠上前欲扶,被他仓皇躲开,她看着落空的手,眸光里的担忧变成了冷刃。

  “告诉我,我们有过孩子,对吗?”

  钟楚泠没有说话。

  “谢家的确是要谋逆,对吗?”

  她收回了手,冷漠地看着话梢沾上哭意的谢安执。

  “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借我的手,对付谢家,对吗?”

  她突然想起了清客院里的白梅花。

  其实在她看来,梅花一点也不坚强,说是凌寒而开,但太冷的地方,梅花也是开不了的。所谓不畏霜雪,也只是故作清高的沽名钓誉。

  在她眼里,谢安执就是这样的花。

  看起来清清冷冷、高高在上。一旦脱离了世道为他铺陈的温床,他连自己绽放的力气都没有。

  就像现在,真相明明已经在他心中,可他还是要问一些自欺欺人的话。似乎只要她点头,那他就没有受骗,他可以安心等在她编织的谎言里,被她蒙住双眼,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她怎么会如他意呢?都要不开心才好。

  “不对哦!都是假的。”钟楚泠笑了笑,无视他听到这句话骤缩的瞳孔,与几欲站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朕没有怀你的孩子,谢家也没有谋逆。不过说起来,哪怕谢太卿没有给你下药,那孩子也不会有。”

  说着,她靠近谢安执的耳边,一字一顿道:“因为每次上过你,朕都会喝药。”

  “为什么?”谢安执积于眼底的泪重重坠下,连成泪线,砸在了地上。

  “为什么东乾千年盛世,容不下一个谢家?”

  钟楚泠嗤笑一声:“若谢家这等世家留存,东乾千年盛世,迟早被蛀空腐烂。谢家只是个开始,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妄图危乱东乾的人。”

  “好一个不会放过……”谢安执泪眼模糊,“那我呢?你要对付谢家手段那样多,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

  钟楚泠怜爱似的托起他的脸颊,像看钟爱的情人:“朕也想问,为什么偏偏是朕?为什么偏偏是只有十岁、在皇宫中独自一人摸爬滚打、将所有恋慕与信任都交给你的朕?”

  她动作轻柔地拭去他的泪,继续问道:“因为朕好骗吗?还是因为朕找你太多,你烦了呢?就像那只狸奴一样。”

  一句话点醒谢安执尘封的记忆,他唇瓣颤抖,哽声道:“狸奴……云团?”

  “是啊。你不知道你送朕的狸奴有多讨厌。它只会一味讨好宫里锦衣玉食的哥哥姐姐,对于寄人篱下的朕,总是爱答不理,朕连摸摸它都不可以。可朕还是很开心地养着它,因为那是你送的,朕一直在想,若是你看到朕将它养得好好的,一定会更开心。

  “可后来你命人将朕拐走,朕回到宫中,对它便只剩厌恶。谢安执,你现在,和那只溺死的狸奴一样,都很令人讨厌。”

  谢安执的泪直直坠下,反手把住她的手臂,字字泣血:“所以,你根本就不喜欢那只狸奴。是你杀了它,是你溺死了它,对不对?”

  “你果然很聪明,”钟楚泠看着他高大的身躯不断向下佝偻,满眼都是虚伪的怜爱,“那日它意识到朕不像以往一般讨好它,反而要杀掉它的时候,它的眼神,和你现在一样绝望。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顺势扶住昏厥的谢安执,回头看向带着太医姗姗来迟的青萝,冷声道:“带他回栖凤殿,加派人手看住他,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他。”

  “陛下,那药……还让不让凤君继续吃了?”

  “当然要吃,还要加重剂量,”她敛目望着他苍白的脸,语调是诡异的柔和,“从今天以后,他不需要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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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写到我爱的囚禁play强制爱了,泠泠冲鸭!!!

第90章 谎言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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