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毒酒206

  满意地看到权恩乐喉咙凝涩说不出话,权恩非后仰,满目霜寒:“怎么样?我的好阿姐,你可想好了?”

  权恩乐机械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答应你的。”

  “事到如今,你还在倔强什么?”权恩非呼吸一置,声音愈发冷,“权力真成了你到死都不舍得放下的东西吗?”

  “今日你用权氏逼我让权,这便说明权氏在你心目中无足轻重,来日你必会为自己私欲再推权氏入险境。”权恩乐咬牙道。

  “好,我看你能熬到几时。”权恩非气极反笑,站起身慢条斯理抚平身上褶皱,信步踱了出去。

  像是卸去全身力气,权恩乐瘫软在地,夜风一股脑涌入前厅,吹灭了许多灯烛,唯余一盏灯,在黑暗中固执跳跃,宛若绝境中向明的舞蹈。

  ……

  “所以,权恩非同你一样,都是野心勃勃,想要家族承认,却碍于男子身份有诸多险阻的人?”钟楚泠偏头问道。

  再提往事,谢安执有些恍惚,似乎脑子里早就把先前那个为家族谋划一切的谢氏子与自己割裂。他怔忪点头,肯定了钟楚泠的说法。

  “你怎么看?”

  谢安执犹豫片刻,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权恩非与我不同,我在意谢家多过我自己,可他行事不择手段,往往只是向着自己欢喜,而不顾家族利益。但他的阿姐万分偏疼于他,由着他随意造作。”

  “朕总觉得那群来送死的人与权恩非有关系。”钟楚泠摸着下巴说道。

  “这我不知道。”

  钟楚泠挂上游刃有余的表情,说道:“此事朕多做推敲,以备应对之法,你这几日好生养歇,待朕没有那么忙了,带你出去玩。”

  谢安执半阖眼帘,温声应好。

  其实钟楚泠在想什么,他多半也能想到。

  听她所述,前来劫囚的人准备不佳,仿若飞蛾扑火,却手段干净到让人查不出线索。能用这样人的幕后主谋心机不可谓不深,可偏偏就行了这样一步臭棋,让整队人折在钟楚泠手中。

  除非,那人是故意的。他的所作所为并非营救谢家,而是为了其他更深的目的。

  钟楚泠虽然没有追究其他谢家无辜者,但也安排不少人监视控制他们,幕后主谋不会蠢到在这档口派人陷害这些谢家人。排除这个目的,余下的,便耐人寻味许多了。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想到了世家内斗。而这一队分明满是破绽却又来时无踪的人,恰好便是一方人威胁另一方人的绝佳证据。然而这样的法子容易自伤,行此步棋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赌徒。

  她只能想到权恩非,在与谢安执聊过许多后,她更是加深了对此的猜测。

  假使猜测为真,那当真是一个……拿捏权氏忠心的绝佳机会。

  ……

  谢氏覆灭如同一阵风,吹遍整个东乾,谢瑶姝知道消息的时候,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到昏厥复清醒、清醒复昏厥。

  谢瑶姝被谢丞相养的很简单,只在乎眼前的朝夕。于是当她日复一日沉溺于与陆漾在一起的欢愉时,家人处斩的消息无异于将她推入寒渊。

  陆漾不知道出门做什么了,她连可依偎的人都没有。

  夜半时分,家家户户都灭了灯,她抱着自己缩在床上,这才听到突兀响起的推门声。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入陆漾的怀里。

  “冯漾……冯漾你抱紧我,不要松开。”

  黑暗里,少女无助的呜咽声在他怀里响起。

  他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陆漾目光沉静,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她。

  “冯漾,你不要不说话,你同我说说话吧,我害怕。”带着哭腔的声音再度响起,惹得陆漾的唇角不自觉勾起,带着一丝苦味。

  “妻主,你想听侍身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不说话,我什么都听。”

  “好啊。”陆漾温温柔柔地笑了,可惜泪眼朦胧的谢瑶姝看不清他的表情。

  “妻主相信真心吗?”他这样问。

  “冯漾,你……这种时候了,还要说这些吗?”谢瑶姝以为他又要对她宣示爱意,虽然没什么心情,但还是抽抽搭搭接住了他的话。

  “不是侍身,是一个笨孩子。”

  说着,他也不管谢瑶姝爱不爱听,就这样说了下去:“这个孩子原本有一个很好的家,家里的人都宠爱他,所以养成他没有心机、心思单纯的模样。贫家百事哀,他的哥哥被卖掉了,他的母亲死了,而当他父亲死的时候,他只能将自己卖掉,为父亲筹一笔安葬费。

  “有一世家小姐打马而过,见他容色清俊,便出钱买下了他,替他安葬父亲,将他带入府中,极尽宠爱之事。

  “于是,那个傻孩子,他心动了,且一往而深,不愿回头。

  “他寄予被辗转卖入花楼的兄长的信上,每字每行都写满对那贵小姐的喜欢与敬重,还痴痴傻傻地为兄长勾勒美好幻梦,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攒钱将兄长从那销金窟里赎出来。”

  陆漾满意地察觉掌下谢瑶姝的后背已经僵直,连哭声也弱了。

  “兄长自浮华场摸爬滚打,瞧见那贵小姐好几回,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弟弟想得太美,但做贵族宠侍,哪怕不能长久承宠,攒一点傍身的资本也是没问题的。所以,他便疏于唤醒心爱的弟弟,以至于那可怜的孩子,竟就这样死在了这场梦里。

  “小姐狐朋狗友看中那孩子,小姐慷慨相赠,被幻梦破灭所击溃的傻孩子,自缢于入另一位小姐府的第一天。”

  说着,他捧住谢瑶姝呆滞的脸,说道:“小姐,这个故事,你熟不熟悉啊?”

  “你……你……”谢瑶姝忘记了挣扎,嘴唇哆嗦,不知该说什么。

  “倘若小姐还觉得不熟悉,那奴还可以继续说。”陆漾轻柔地擦去谢瑶姝的眼泪,不动声色地改了称呼。

  “还记得奴先前说过的,奴的家人吗?其实小姐真的很聪明,第一次听的时候,就发现了漏洞。没错,当初被卖去做童养夫的,并不是奴的弟弟,而是养的比较大的奴,所以,‘克’死那家短命鬼小姐的,也是奴。不用奴说,小姐也知道这可怜的童养夫,被卖去了什么地方吧?

  “小姐笑奴卖身青楼自甘堕落,但其实是奴撒了谎,让小姐误会了。

  “奴想问您,您当真把冯绵那个可怜的孩子,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吗?他的名字,他肖似奴的脸,以及他得了您赏赐、宝贝的不得了却送给奴当生辰礼物的香粉,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陆漾……冯漾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似有若无的哭腔与恨意,穿插着天外的惊雷,惊得谢瑶姝尖叫一声,用力推开了他。

  “小姐,您总烦奴挂在嘴边的真心,是因为从没人对您讲过,他只将这份真心,珍而重之地藏在心里而已。”

  冯漾悲悯地蹲下身,看着跌坐在地上满目惊恐的谢瑶姝,声音逐渐凄厉:“小姐不把奴当人看,没关系,可是您不能把我的弟弟也当畜生看待!他没有被卖花楼,他的心思和身子都干净,他不该被你像牲口一般随意转赠!谢瑶姝,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到底把人心当成了什么!”

  “所以,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要报复我?”谢瑶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理清楚所有思绪后,又哭又笑地说出了口。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谢瑶姝,”冯漾失神后退,轻声道,“香粉、名字……只要,只要你记起了他,让我知道你其实也不算辜负过他的心意,我就不会再报复你的。”

  “是,我没想起他。所以呢?你到底做了什么?所谓的报复,就只是为了骗我的感情吗?”

  “当然不是,我的小姐,”冯漾轻声道,“还记得你给我的坠子吗?我没有当掉,那些钱,是我额外藏起来的。所以,你猜猜,那枚本该在当铺的玉坠,现在在哪里?”

  “有话直说!”谢瑶姝咬牙切齿道。

  “小姐既然都记不得阿绵了,那必然记不得你将阿绵赠予的贵小姐是谁了。没关系,您的玉坠,就在她的身边。”

  “是钦天监府上的嫡小姐,对不对?”

  “小姐慧极,”冯漾浅笑道,“她与小姐一样,都是耐不得寡淡的。因着回乡祭祖,好多天不见荤腥,今日才循着机会,摆脱家里人,溜进了娼馆里,奴自是拾了老行当……您闻闻,奴身上还有她的味道呢!”

  “不要碰我!滚开!”谢瑶姝尖叫推开再度俯身的冯漾,大脑一片空白。

  “是嫌她脏还是奴脏?”冯漾的笑越来越冷,而后,更冷的话便从他嘴里吐了出来,犹自带着森然的寒气。

  “朋友重逢,该是一桩美事,可惜,那位小姐饮下奴递去掺了毒的酒,怕是再次相遇,便是公堂之上,‘凶手’与‘亡尸’的同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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