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的小朋友33
秦非易点了一下头，没有发现他的紧张，自己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被对折过的信封，单手捏着短的边缘往前一递。
很难得目光没有像往常一样直直的落在他脸上，而是盯着他衣服胸口处的字母。
这很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周羽燃看着眼前这个老式的信封纸，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感觉是一个烫手山芋，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接过来，不远处就有学员在喊自己的名字。
“周老师！我来了——”那个学员一边和他招手，一边往他的方向走过来，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他和秦非易之间那种涌动的暗流。
他想了想，伸手接过了信封，然后顺手和自己的衣服一起放进了带来的包里，然后拍了拍秦非易的肩膀。“我回去再看，你也去忙吧。”
在接过信封的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了几个念头，最终停留在感谢信上，他认为这个猜测是最可靠的，也是他可以接受的。
脑中也有闪过表白信的一瞬间，这个瞬间比其他的所有瞬间都要长，但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就算抛开之前所有的顾虑，最切实的问题就是他即将离开。
他不会为任何人留下。
秦非易应该也不会想他因为自己而留下。
学员看着他身后的少年，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和困惑。
“这个女孩的个子好高呀，也是我们这边的教练吗？我之前都没有见过。”
周羽燃纠正了他的说法，“那是男孩子。”
学员哦哦了两声，有些抱歉地对着秦非易点了点头。“长得太漂亮了，我还以为是女孩子呢，我要是有他这身高我做梦都能笑醒。”
下午上课的时候，他难得的觉得有些吃力，不是因为学员，而是因为他自己。
那封信即使放在包里，也还是紧紧牵着他的心，但硬是在回家之前都没有打开过。
下班的时候情也没有看见秦非易的身影，问了其他教练也都说不知道。
在健身房里里外外都转了一遍之后，还是没有能找到他，周羽燃觉得答案就在那封信中，但是他不敢打开。
那个包被他直接遗落在了健身房，第二天他没有课，也没有人打电话叫他来取走包，就这么安静的到了第三天的下午。
电话是秦非易打过来的。
他说，“老师，你的包好像丢在健身房了。”
周羽燃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身上又背了一个新的包，手中抓着手机听对面说话。
“我就说怎么在家里找不到呢，还以为是昨天去朋友家的时候丢在那边了，原来是一开始就没有带回来。”
说完这些，他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确实有进步，对面的少年沉默了片刻。
“里面应该没什么东西，拎起来还挺轻的，我是刚刚打扫的时候才看见的，希望里面的东西没有少。”
周羽燃点点头，拿着钥匙出门，跨出去第一步就被门口的塑料袋绊了一下。
是他今天早上应该扔掉的垃圾。
他弯腰捡起了那个袋子，又拍拍腿上蹭到的灰，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应道：“里面就是之前换下来的一身运动服，应该不会少什么。”
“那我就放在储藏室等你来拿。”秦非易那边传来了水流声，“我先去洗拖把了。”
该来的这一天还是会来，周羽燃知道自己最多也只能逃避这么久，跨上电瓶车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希望一切顺利。
健身房今天的人并不算多，很多人都上班上学去了，平时健身房在下班时间人更多。
他知道今天是自己上的倒数第二节 课，但是不知道今天是秦非易在这边上班的最后一天。
再过五天他就要去报到了，他想剩下几天时间留给自己，整理一下自己所有的东西，也为自己的大学生活做一点准备。
周羽燃拿回自己包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放在了自己的水杯旁边以提醒自己，不可以再忘记。
他看见了秦非易拿着拖把从空教室的这一头拖到那一头，拖把是扁扁的长方形，很适合拖这种面积大又没有杂物的空间。
那是一个专门练健身操的房间，属于另一个老师，周羽燃很少进去。
他看着正在里面等学生的女老师笑着和秦非易说了两句话，秦非易便也跟着笑开，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十分融洽。
周羽燃心里悄悄的泛了一个酸泡泡，随即就被自己戳破了。
自己不敢和人家说话，还不允许他和别人聊的好了。
原本打算到家才打开的背包，现在就被他拉开了拉链。
里面的衣服还在，其他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也在，唯独少了一样东西。
他最害怕看见的那个信封。
周羽燃把包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找到那个信封。
在长凳上呆滞了一会儿后，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秦非易已经拿着拖把从教室里走出去了，女老师站在门口对着他挥手，看见周羽燃的时候，挑了下眉。
“要是年纪再大一点就好了。”她说。
他们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但是周羽燃还是看清了她的嘴型。
他忽然感觉一阵恼火，但是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能找到沙袋出气。
学员来的时候站在旁边也不敢说话，只能悄悄的跑到他的身侧，放下自己的水杯和东西以强调自己的存在。
周羽燃也没有失去理智，只是在发泄的同时明白了——自己这是无能狂怒。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带着学员去上课。
小学员感觉今天的教练非常恐怖，和往常的和蔼可亲不一样，今天听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撕碎一样。
是因为课程快要结束，没有钱赚了吗？但自己也说要继续上他的课呀，是他自己说不续约的。
周羽燃不知道学员心里的委屈，只是用力的盯着他衣服上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
整整一个下午，学员都没有敢多说一句与课堂无关的话。
明明以前都是能打听到教练最近在忙什么的。
“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啊。”朋友在傍晚的时候来到健身房，手中拎着两袋子刚做好的广告。
周羽燃正在换鞋，闻言头也不抬。“确实不好，你要请我吃一顿吗。”
原本以为会得到意料之中的拒绝，但在他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朋友笑着冲他比了一个耶。
“当然可以，正好我也想出去吃一顿了。”
周羽燃系鞋带的手一顿。“那我要吃你一顿大的。”
对方的回答依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好。”
下班的时候也没能看见秦非易，周羽燃张望了几次之后被朋友掰回了脑袋。
“别看了，小朋友早就回家了。”
“什么小朋友，我在看我的学生。”周羽燃皱眉，“你以为我在看谁。”
朋友衣服你别藏了的眼神，“得了吧，你的学生早在你之前就走了，你现在唯一能看的人就是我。”
“……”
“你那个小朋友今天是最后一天来上班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还给他包了个大红包。如果他是女孩子的话，说不定可以包得更大。”朋友像是在回味对方的长相和身材，“真是可惜了那么一张脸。”
周羽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是不是娶了老婆也没法让你收心。”
朋友搂着他的肩膀，笑道：“我这都收心多少年了，不过就是逗逗你，你看这不一下就上当了。”
“承认吧，你对他就是有点不一样的心思。好像说是要去一个挺远的地方上大学，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周羽燃的眉蹙得更紧，“我考虑什么。”
“跟人家的未来呀，是打算放他走，还是打算追到手。”
“我跟他完全没有可能，他是我以前的学生，我们之间相差了将近十岁。”在做这些分析的时候，他忽然变得冷静下来。
是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朋友却不以为意，“我跟我老婆不会相差好几岁呢，我俩当时可是轰轰烈烈的姐弟恋。”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再跟我说你的恋爱史了。”周羽燃难得觉得自己的朋友聒噪，一只手拎了一个包，抬腿用膝盖撞了一下对方。“走吧，去我们之前吃过的那家店。”
在两人离开之后不久，秦非易从健身房的储物间走出来，对上也准备下班的教练惊讶的目光。
“我们都以为你已经走了。”
秦非易笑了笑，将手中叠成四叠的信封塞进了口袋里。
“没有呢，毕竟是最后一天，想多看看你们。”
教练被这句话哄得心花怒放，“走走走，我请你吃顿饭，你不是要开学了吗，就当我补给你的小小庆功宴。”
秦非易摇头拒绝，“不用了，谢谢教练，我等会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
教练有点想再挽留一下，毕竟这么好看的少年，不介绍给自己的妹妹实在是可惜，但是秦非易的态度坚决，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了，完全不给他发挥的余地。
到家之后，秦非易躺在床上，从口袋里抽出被自己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拆开再次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