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59
也是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关于楼泽玉,她有这么多的私心。
送走了贺意,她感觉自己一天的精力都消耗殆尽。晚上红茶打来电话,说第二天帮她约了拍摄,要她明天早点出发。她签到方修然的工作室这么些天,消息还没有公开,所以在这之前她要先拍一组形象照。
明明感觉很疲惫,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以往楼泽玉在家,哪怕和他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心里都觉得很踏实。突然一下子不在,这么大个房子她一个人住着还真是有点害怕。
好长时间没有上微博,为了打发时间她决定去看一看。自从上次和方修然拉扯的视频意外登上热搜以后,她到现在都没有公开回应过和方修然的关系。
而方修然和她好像格外有默契,对这件事情都保持着相同的沉默。这就导致了有一批cp粉圈地自萌,短短几天时间#安然无恙cp#荣登微博超话榜第二。
出于好奇,她点进去看了一眼。
第一条就是她曾经在新年晚会上,和方修然合作新年颂歌的照片。
她当时穿着一条亮红色的抹胸亮片短裙,正站在后台调试乐器,方修然抱着一把薄荷绿的电吉他靠在音响箱子旁。明明是一张两人毫无交流的照片,cp粉却硬生生说方修然的视线黏在她身上挪都挪不开。
她为了求证这一点,好奇点开那张照片仔细放大看了一遍。
她当时站在照片的右侧,方修然靠在左侧,他的视线明明在看右手边的琴弦,她只不过是刚好站在琴弦看过去的方向,所以才让人产生了误会。
仔细想想,当时方修然和Aurora分手好像还没有很久,他哪有那个心情?
根本就是胡扯。
她没有放在心上,又继续往下翻,结果刷出来的,都是方修然那天晚上从背后抱着她的照片。看着那暧昧的姿势,她莫名其妙就觉得脸发烫。
当时他们竟然这么亲密吗?
翻看了好多照片,她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怪不得有cp粉,要是那照片里的人不是自己,她估计都要因为那些照片和视频磕起来了。
心烦意乱退出超话,她又心血来潮发了一条微博。
【安语:你们一个人在家里睡觉会害怕吗?】
微博才发出去没多久,楼泽玉竟然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立马打开灯,匆忙下床跑去浴室照了照镜子,才又回到床上接通了他的电话。
画面弹出来,她下意识在灯光下找着角度,生怕死亡顶光毁了她的天生美貌。
她清清嗓子问:“怎么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
视频那头的楼泽玉好像是坐在车里,如果她猜得没错,楼泽玉一定是翘着腿,拿手机的那只手顺势靠在膝盖上,正在以一种老人看报的姿势和她视频。
有时候也不得不感叹他这张人神共愤的脸,竟然在这种仰拍的死亡角度下都能这么好看。
屏幕那头的楼泽玉回答:“有份文件忘记带了,你去帮我找出来,让我看看里面的内容。”
安语嘴角抽了抽,还以为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才想要陪自己聊天,没想到还是因为工作!
她掀开薄被下床,边走边问:“在哪里啊?”
他回答:“在我书房,书桌后面,棕色的柜子打开里面有个黑色的保险柜。”
她跟着楼泽玉的指示走到书房,在书桌后面打开了那个棕色的柜子。
一人高的保险柜沉闷立在那里,和楼泽玉的人一样,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安语:“那我怎么开呢?”
楼泽玉:“我远程控制。”
话说完,保险柜“咔哒”一声响,柜门自己弹开了,里面整齐堆叠着各种文件,她一时头大,立刻切换了摄像头问:“要哪一个啊?”
她举着手机上下扫了一通,然后听楼泽玉说:“中间偏上,文件页面上有红色的边。”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份文件,抽出来放在书桌上用镜头帮楼泽玉找着他要看的内容。
文件上全是法语,她一个字也看不懂,楼泽玉让她翻她就翻,让她停她就停。
前前后后看了有五分钟,她终于忍不住说:“要不我给你拍张照片发过来吧?”
电话那头的人却问:“你困了吗?”
她一时语塞,想了想回答:“困,倒是不困,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看效率比较低。你说呢?”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欣然应下了她的提议,“那你把第二页到第五页的内容拍给我。”
安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行,那我先挂了。”
为了让他看的不费劲,她特地多开了两盏灯,确保手机的阴影不会打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上才按下了拍摄键。
按照他的要求拍完,她把文件塞回了保险柜里。
但她刚才抽出这份文件的时候,连带着将底下的文件也抽出来了一半,她本来想直接给它推进去,却因为这份文件被压住根本不好推。
出于无奈,她干脆把那份文件抽了出来,准备给他放到最顶上。
可当她抽出那份文件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眼。
这竟然是一份遗嘱。
看到那两个黑色字的时候她的心跟着颤了一下,遗嘱?楼泽玉的?
她没能管住自己的手,缓缓翻开了这份冷冰冰的遗嘱。
这里面清楚罗列了楼泽玉的不动产,公司股份,所持股票基金,存款等各项个人财产,而在继承人的那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安语。
读书读了十几年,她竟然在这一刻找不到任何一个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越来越多莫名其妙的问题跟着这份遗嘱浮上心头,他为什么要这么早立下遗嘱?为什么要把财产都留给自己?为什么体格健壮抵抗力却那么差?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这些问题像十级大地震突然来袭,把她的理智震了个四分五裂,而她的情绪也跟着山崩地裂。
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浑身颤抖着扑到书桌旁抓起了手机给他打视频。
热泪翻涌,从她的指缝倾泻,楼泽玉接起电话的时候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哽咽着:“楼泽玉,你赶紧给我回来!”
楼泽玉脸色骤变,忙问:“年年,快回答我,你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安语哭得撕心裂肺,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楼泽玉的情绪已经来到悬崖顶点,就在他嘱咐司机立刻掉头去机场的时候,安语哭着问他:“你要死了吗?”
“什么?”
楼泽玉明显愣了一下,紧皱着眉问她:“你在说什么啊?”
电话那头的安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胡乱把镜头翻过去对准那份遗嘱,边哭边说:“你是不是要死了?你为什么要立遗嘱?你生病了吗?全世界的医生都治不好你吗?楼家不是很有钱吗?一定能治好你的对不对?你不要那么容易死好不好?我好害怕楼泽玉,你快回来。呜呜呜呜呜。”
弄清楚安语为什么情绪崩溃,楼泽玉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他抬手遮住鼻子以下,防止安语在镜头里看到他疯狂上扬的嘴角。
“你为什么不说话?”安语泪眼婆娑望着他,伤心欲绝的脸色愈发让他想笑。
她强行止住了哭泣,故作镇定问他:“是真的吗?你真的生病了吗?”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顺着她的话说,好好逗一逗她,可一想到她会因为担心自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他又舍不得。
他强行正了正脸色,严肃道:“我没有生病。”
安语愣了一下,“那,那你为什么要立遗嘱?”
为什么?其实他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是那么想,就那么做了。
两人隔着屏幕沉默对望,良久,他回答:“因为想把我的全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