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缅怀264

  宇文离不甘道:“可我也只做错了这一件事,祖父难道就因此否定孙儿的所有吗?”

  宇文瀚惨笑一声:“这一件还不够吗?什么是仙门,什么是魔宗?你这般手染鲜血,就连那个名声狼藉的魔宗小少主,我瞧他都一身清正,比你好上百倍。”

  宇文离猛然抬头:“可是我才是您的孙子!”

  宇文瀚嘴唇发抖,厉声道:“那又如何?若你只是一时冲动杀了澹台超、悄悄隐瞒也罢了,你却亲手将那个元清杭抓了送给澹台明浩,你这借刀杀人之举,难道不是一错再错,毒辣无情?!”

  宇文离的双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痕,他哑声道:“是……一错再错,说的便是孙儿这样的人。”

  宇文瀚越发愤怒:“还有澹台小姐呢?你杀了她兄长,却要娶人家妹妹,以后和澹台小姐夜夜相对、生儿育女时,难道就不会有一点内疚?”

  宇文离猛然抬头,嘶声道:“孙儿是真心对澹台小姐的。只要我一心一意对她好,她一辈子不知道,又有什么打紧?”

  宇文瀚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以为能瞒住她一辈子,可现在又怎样?还不是人算不如天算!”

  宇文离面如死灰。

  夜色越发浓深,他一身单薄里衣,跪在地上,小腹前缠绕的纱布上,隐约透出了殷红的血痕。

  宇文瀚望着那抹刺眼的血迹,终于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望着宇文离那柄隐隐邪气外溢的宝剑,忽然一张手。

  宝剑赫然飞起,落入他手中,发出了一声厉鸣。

  宇文离赫然抬头,仿佛知道了祖父要做什么,张了张嘴,想要求情,却终究不敢。

  宇文瀚手腕一抖,长剑出鞘,寒光四溢。

  他双指一并,重重抹上剑刃,一股浩然正气铺天盖地压下,深入剑锋。

  宝剑微颤,发出了一声不甘又凄厉的低鸣,寒光一黯,锋芒尽去。

  和澹台明浩封了常媛儿的“裁春”一样,他这一出手,也同样用秘法封了宇文离宝剑的剑魂!

  “这剑被你强行收服,却心中不甘,留着只会日日扰你心性,滋生戾气。”他猛然将长剑一掷,剑刃深深没入青石地面,宛如刺入柔软豆腐。

  他厉声道,“以后做事做人,再敢走错一步,我用这剑亲手取你性命!”

  ……

  宇文离看着祖父大步踏出房门,在地上又默默跪了半晌,才挣扎着爬起。

  他颤抖着手,在地上拔出自己那把剑。

  剑身暗淡,气息死绝。

  千辛万苦、付出巨大代价得来的剑魂,就此和他失去了联系。

  他手捂着踉跄着爬回床上,默默躺了下去。

  小腹上的伤口似乎越来越疼痛,他抬起眼,冷冷望向了床侧搭着的大红新郎喜服。

  仅仅半天之前,身边还是红烛醇酒,宾客云集,心心念念的女子也即将成为他的妻子,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纤长的手指按在了伤处,忽然重重按了下去。

  剧痛袭来,他骤然咬紧了牙关,额前黑发已经被冷汗浸湿。

  ……

  宇文瀚脚步沉重,沿着走廊,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客房。

  一位面容苍老的老仆无声跟在他身后,手掌轻轻扬起,将屋角的犀角灯燃亮,轻声叹道:“宗主,小少爷是一时糊涂,您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宇文瀚像是老了十岁,缓慢地在太师椅上坐下,面色惨淡:“我只恨自己只教他修为秘术,却没能好好教他做人。”

  他茫然抬头,看向了那老仆:“桂平,是不是我对这孩子真的过于严苛,才叫他如履薄冰?”

  那老仆一只眼睛精光灼灼,另一只眼睛却黯淡无光,显然是瞎了。

  他低头道:“宗主亲手将他教养长大,不说万千宠爱,也是舐犊情深。离小少爷也是感受到您厚爱,所以才如此思虑良多,不小心走错一步。”

  宇文瀚苦笑:“我宁可宇文家没落不堪,也不想被心术不正的晚辈发扬光大。”

  老仆安慰道:“不会的,宗主您严加管束后,离小少爷一定会知错就改。”

  宇文瀚怔怔望着窗外夜色:“……我原来也以为他爹会知错就改,可最后还不是做下滔天恶行,害人害己。”

  老仆脸上皱纹更深,显出了点愁苦之态:“宗主别这样想。小少爷不会重蹈二公子的覆辙的。”

  宇文瀚摇了摇头:“我就是怕。他爹何尝不也是这样天资极好,却本性顽劣,行事疯狂。”

  他眼中露出了强忍不住的痛苦之色:“我后来也常常想,假如不是牧云太过优秀,对比之下显得他这个次子不堪,或许他也不会如此嫉恨自己的兄长。说到底,还是我太过偏爱牧云,对他诸般苛责,是吗?……”

  老仆深深叹了口气:“宗主,话不是这样说。长公子他是真正的天赋惊人,又心性纯良。无论是族中长幼,还是外间仙门同辈,谁不夸长公子一声‘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他随手往宇文瀚面前的茶盏里添了点茶:“宗主拿他做榜样来激励二公子,也是人之常情。是二公子心胸狭隘,自己想歪了,怪不得任何人。”

  宇文瀚苍老的眼中,隐约有血丝泛起来:“是,这个孽畜自己作死,却害得牧云也为其所害,死不足惜。可怜牧云从来都把他当亲弟弟看待,却没想到他一腔赤诚,换来他如此恶毒对待!”

  老仆不敢接话,垂手站在一边。

  宇文瀚怔了半晌,颤抖着手,从随身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副卷轴来。

  卷轴打开,是一幅极为传神的画像,上面一个青年执剑而立,器宇轩昂、眉目温和。

  不知道是年代久远,还是被人反复摩挲观看,画面上的丝绢已经有点泛黄,可那青年的神情依旧纤毫毕现,俊逸飞扬之态透过画卷扑面而来。

  宇文瀚凝视着画像,怆然泪下:“若是牧云活着,好好娶妻生子,一定会生下一个好孙儿,不会像离儿这样。”

  那老仆道:“可惜长公子被个无名魔修女子迷惑,抛家去族,远走天涯……也未有子嗣留下。”

  他叹息一声:“离小少爷是宇文家仅剩的骨血了。纵有天大的错,咱们宇文家也得保着。”

  宇文瀚怔怔望着画像,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却忽然道:“桂平,你觉得那个魔宗小少主,长得像不像……像不像牧云?”

  老仆一怔,飞快地看了一眼那丝绢画像:“……眼睛是有点像的。”

  宇文瀚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什么古怪的念头使劲甩开:“桂平,我是思念牧云太厉害,又对离儿太失望,所以快要疯了吧。”

  老仆暗暗叹了口气,涩声道:“离小少爷对不起那位魔宗小少主,宗主您内疚不安,才会胡思乱想。长公子若是真的能留下血脉,咱们宇文家也不至于凋落至此。”

  宇文瀚颓然不语,半晌痴痴道:“桂平,我这些年每每想起牧云,就会后悔得痛彻心扉。”

  老仆神色也是凄然:“不怪宗主的。换成任何一个仙门世家,也绝不会应允这样的荒唐。”

  宇文瀚潸然泪下:“可是假如我同意了他和那无名魔女的婚事,他最多名声受损,一定会活得好好的,带着我的孙儿孙女,正在承欢膝下。”

  老仆无言等了一会儿,才小心道:“宗主,既然要保住我们宇文家这最后一点血脉,那么对外还是得一口咬死的。”

  宇文瀚痛苦无语。

  “离小少爷被那个魔宗小少主引诱,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但是幸好没亲口承认什么。”

  那老仆一只独眼光芒一闪:“无论是面对澹台宗主,还是面对仙门诸家,宗主您可得站在自家孙儿这边。”

  宇文瀚的目光,终于从画像上抬了起来。

  他茫然道:“那又怎样?”

  老仆面上露出了一丝不忍,可是依旧道:“一口咬定离少爷是被那个元清杭陷害,所言都是神志昏沉就好。”

  宇文瀚身子猛然一颤:“这怎么行?那孩子可是冤枉的!”

  老仆一咬牙:“宗主!我们宇文家被坐实了杀害仙门同袍,那不仅要成为众矢之的,离小少爷要是被澹台明浩逮到机会杀害,我们也不占道理的。”

  他一字字道:“只有咬死不认,真真假假,又怎么说得清楚?这样才能保住离小少爷,保住我们宇文家最后一点血脉啊!”

  ……

第99章 缅怀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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