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他没做错任何事情。”181


  清姨那边,迟川光是帮她解开绳索就耗尽了全部力气。
  一天下来,那件崭新的囚服已经浸满了血,如同她的皮肤一样长在了她的身上,迟川不敢想象这件布料下面会有怎样可怖的伤,他颤抖着去探清姨的鼻息,在察觉到那一缕游丝般的呼吸后,他忍不住伏地痛哭起来
  老爹带着小队迅速赶来了,在见到付若清的一刻,这个年逾五十的男人忽然无措地像个孩子。
  “三哥,小川,咱们先把人带走吧!”有人提议,迟川打起精神,拍了拍封卓鸣,老爹执意要自己抱清姨,迟川就和其他人一起抬黑鸢。明灯高悬,惨白的光线如同赵平阑冷漠的眼,默默盯着这群狼狈的人死里逃生。
  之前计划时关键的交通工具,老爹联系了最早搬出雨林村的那对夫妇,他们听说需要帮助,二话不说开来夫妻二人各自的车,早早等在路口。原本定的是接到人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雨林,但现在被余声这一插手,驻守的士官不敢拦他们,于是他们改变计划,直接将车开向港城中心医院。
  伤员被推进手术室,众人疲惫地等在走廊,老爹站在距离手术门最近的地方,谁劝都不走,他身上沾满了清姨的血,眉眼间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封卓鸣靠墙坐在地上,血腥味刺激得他有些想吐,但他没动。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没用过,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护成,还差点把黑鸢也殉了,曾经他隐约感受到的巨大的危险正紧紧包裹着他,那些应该保有的坚持却全部崩盘。他几乎丧失了所有判断力,沦为了一个废物。
  恍惚中,他看见自己游走在白茫茫的大地上,缥缈的浮雾如薄纱一般拂过他的面颊,掀开他眼前模糊的屏障。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天平,余声和赵澄一左一右,分别坐在天平两端的秤盘上,他们不知为何变得非常迷你,像两个肉团子,无邪地在上面打滚。
  “你来了,快坐。”赵平阑收起手上的书卷对他说,封卓鸣诚惶诚恐地坐下,赵平阑取出一只茶盏,让封卓鸣在天平上选择一个。
  “都是上好的茶种,封队想尝哪个?”
  军令如山,封卓鸣从不违令,但他两个都不想选,赵平阑威严的视线看过来,他心中一虚,指了指余声。
  赵平阑没有任何欣慰和失望的表情,平静地将余声“夹”了下来,失去平衡的天平向一端倾斜,赵澄狼狈地歪在秤盘里。
  余声被镊子放进茶盏,封卓鸣竟然开始有些期待起这杯茶来,他嘴角刚刚翘起一点,滚烫的开水就从赵平阑手中泄出,注入容器,那岩浆一般沸腾的液体瞬间将余声卷沉了底,刺耳揪心的惨叫仍在不断呼喊着一个名字——
  “封卓鸣……封卓鸣……醒醒……”
  封卓鸣惊醒过来,满头大汗。
  “别睡,你伤口感染了,得马上处理……”迟川和一堆人一起围着他,他看得头晕,眼皮又开始打架。
  老爹对迟川说:“你先带他去找护士,这里有我们。”
  好不容易把封卓鸣架到处置室,迟川叫来护士,又跑去医生那补外伤单子。封卓鸣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护士剪开他的衣服,一股近似腐败的味道飘了出来。
  由于子弹碎片在肉里嵌了太长时间,伤口又遭到了拉扯,稳妥起见只能由医生来进行小型外科手术,封卓鸣打了麻药在休息室睡了一觉,再醒来,清姨和黑鸢也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万幸的是,五人都脱离了危险。黑鸢四人身体底子好,除了严重脱水外受的都是皮外伤,麻药劲儿过了很快就能清醒,但清姨由于伤势太重,还需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对一个女子,赵平阑一点没手软,大概是想逼她说出点什么,每一刀都捅在既钻心疼又刚好不致命的地方,清姨咬烂了嘴唇,硬是什么都没说。
  他还无情地拔掉了清姨的十个手指甲,将她下半身泡进了冷水里,医生说清姨本就年龄较大,这么一折腾基本上丧失了生育能力,除非奇迹发生。
  听完迟川的转述,封卓鸣闭上眼睛缓了好久好久。
  黑鸢病房外,两人沉默并坐,空旷的医院走廊显得格外冷漠无情。
  “你我都知道余声会怎么做。”迟川率先开口,“未知的是你封卓鸣的态度,你究竟是站在哪边的,你自己现在清楚吗?”
  封卓鸣声音暗哑:“……那赵澄怎么办?”迟川没答他,封卓鸣又说,“赵澄对我来说只是弟弟,他没做错任何事情。”
  “可对于我们来说,他本身就是个错误。”
  “别这么算。”封卓鸣摇头,“不能这么算……”
  迟川见他一副凌乱的样子,淡薄道:“余声说得没错,果然不能指望你做什么。”
  很早之前,迟川曾经问过余声,倘若真的有对峙的一天,你希望封卓鸣站在哪一边,当时余声淡淡地说,他什么都不用做,需要做的只有我。
  余声一直都清楚,这件事从他活下来那一刻开始,就是他和赵平阑两个人之间的事,谁都插不了手。
  凯撒从走廊的一头小跑过来,他陪了老爹一会儿 ,现在回到迟川身边趴下,忧心忡忡的,好像不只在为清姨担心。
  警局里,赵平阑办公室门窗紧闭,屋内不时传来物品碎裂的声音。
  矫宏禄和随行士官们忐忑地站在外头,谁都不敢做什么。

第97章 “他没做错任何事情。”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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