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色舞
黎太后也踌躇了许久,同样地疑惑了,移居深宫多年,她能请得动谁?
她曾幻想过很多次,那个在最后一刻还笑着告诉她,生死同穴的颜娧能救她于水火,让她不用入宫。
也曾想着远在寄乐山的颜笙能保全他们母子,能安然隐退朝堂,岂知两人竟立足在朝堂最高之位上……
死了丈夫,没了儿媳,颜笙冒着五感全失,派人偷偷潜入了皇陵请出太祖遗训才保全她两个孙子。
在她已经深觉无望时,会是谁送来了二十万两银子?
“母后可吩咐了什么?”雍德帝深知母亲这些年为保他们一家,已经与朝臣做了不能再多的妥协。
这次究竟做了什么?
他担心两个孩子心思,几乎已经悬到头顶上,这辈子,他只剩两个孩子的命了!
“母后也发愁着。”黎太后也被这无声无息的床头锦盒吓得不轻。
她也担心地询问雍德帝:“皇儿做了什么?承儿与祈儿是不是不能回来了?”
连梳妆都没了兴致的黎太后,两鬓斑白的长发透露了慌张,两个锦盒莫不是换她孙儿的命吧?难道皇帝终于忘了杀妻之仇了?
梁上的立夏待得嘴角抽了抽,若非姑娘吩咐这样送东西,他也见不着雍朝最尊贵的两人不着边际地瞎猜。
立夏赏了门前看门的宫女内监迷烟数颗后,缓缓地落在两人之前,在两母子惊恐喊人前,赏了哑穴与麻穴,立即单膝点地。
“见过两位贵人!”
雍德帝:……
黎莹:……
黎莹见了立夏并非不认识,颜笙的得力助手之一,第二次破例救了黎祈后,就没再出现了,她清楚寄乐山的规训,只能含泪遥谢颜笙。
她的人从不将皇城规矩放在眼里,寄乐山在四国敬邀礼敬下,仍坚持远离朝堂,不敬拜天子,不敬拜朝臣,眼里只崇尚天择,这原因她向来知晓。
今日又会出现难道颜笙怎么了?
立夏看到黎莹眼里的焦灼,连忙直禀来意。
“贵人莫忧,在下并非领老夫人之命前来,老夫人安好。”
见黎莹松了口气,雍德帝仍不明究理中。
立夏解了黎莹穴位,从怀中取出信笺恭敬地递上。
“在下奉娧姑娘之命,为两位贵人送上孝敬。”
雍德帝:……
看样子他这个贵人,不怎么贵,母亲都解了禁制看信去了,他还僵着、哑着。
黎莹看了信笺上,寥寥几个歪七扭八的小字,如同黎祈刚学字的字体。
就这几个字,惹了黎莹热泪盈眶,久候重逢的欣喜情绪与潦草字迹的趣味涌得她又哭又笑。
“今生不同衾,死亦不同穴,坚决不殉葬!”
这么淘气的话,还有谁能说得出来?
欢喜过去,迎着来的就是黎莹抱着信笺哭得无法自抑,彷佛要将几十年来的委屈都哭出来的嚎啕。
第29章 色舞
雍德帝从没看过母亲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即便父皇驾崩、母亲也是克己复礼,从未逾礼,这来信之人……
母亲的来历,在他登帝位时,要寻找寄乐山协助时已经知晓,虽然怪绝离奇,却也相信爱着他的母亲。
曾经他也怀疑过身世的。
他以为母亲不爱父皇,不热切,不争宠,她说那是脏,说她羡慕寄乐山规训,说她钦羡平民百姓家。
母亲还告诉他爱一个人忠贞如一,他的父亲身为帝王,她有千般不愿,宁可不争不抢,她想着干净度日,并不觉着上龙床是种荣幸。
也因此他才有了与对黎后相濡以沫,不离不弃至死不逾的日子。
的确!因为母亲的教导,他也觉着在六宫中留宿是脏的。
母亲哭泣的他觉着心塞了下,若不是方才听见,娧姑娘来信,都要想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的来信了?
这偌大宫闱母亲为他止于礼恪守了数十年,真有亲生父亲,他也是认了。
立夏被黎莹一吓也是愣了许久,迟疑了半刻钟才记得帮雍德帝解穴。
一获自由,雍德帝连忙扶起哭岔了气的母亲。
“母亲节哀。”雍德帝直觉母亲哭成这样,已经以为信笺内容...会不会是生父的死讯。
立夏错愕的看了雍德帝,恭敬回禀。“我们姑娘身体康健,无须节哀。”
黎莹掩了口无遮拦的儿子嘴:“不许诅咒她。”
“……”雍德帝神情明显松了口气。
黎莹极力克制不让眼泪落下,帕子还是不断频频拭泪,艰难地咽下哭嗓问道:“她人呢?怎么没想入宫瞧瞧我?”
她连哀家的身份都放下了,共事十来年的情分,即便火焚也不忘拥紧她们,直到最后一刻,虽非亲人更胜亲人的义姊。
她一度以为登上皇权最高的位置能找着她,岂知数十年来杳无音讯,连同名的人都没曾出现过,怎么就在她心死放弃寻找,绝望等待就木之时,她却出现了?
“姑娘在归武山,曾养在敬安伯府,双生子不得现于世,自小被关养在佛堂,日前被老夫人孙儿寻获,本要带回寄乐山,可姑娘决意在归武山落脚,这一落脚,稍有起色,便让在下送来敬礼。”
关养佛堂?关到现在?
黎莹自动脑补了白发苍苍齿动摇的颜娧,哭得那是一个哀伤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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