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谓欢喜


  “喜欢”、“爱”,这是什么意思呢?老实说我从未体会过那种感觉,似乎没有什么是能令我感到呼吸一窒、心跳加速的。
  老实说,对那个时候的向梧,我也没有那种感觉,所以我说不出口。
  我只是觉得,他在说出这番话时的神情,有些过于美好了。
  美好到,让人不忍心伤害他。
  毋庸置疑,我的心,在遇见向梧之后,软化了。
  只是还没能软化到跟常人同样的程度。
  那天之后,向梧一切如常,同样是写剧本、种花、做手工,在家里走来走去,感觉就像落入我家中的精灵。
  不知为什么,他总给我一种悲伤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微微向下的眼睛形状,又或许是因为存在于他心中,某种我所未知的东西。
  后来,向梧给我看了他所写的散文集的一部分。
  里面有很多富有生活气息的片段,仿佛令人再次感受到了苞米田里吹来的风。
  散文集里不止有他母亲的故事,还有许多发生在他小时候的事情。
  高中之后的日子,他是不怎么记录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反正就是做题,没什么好说的。
  我觉得他说得对。
  当然,还有一个我所在乎的点。
  我问他,为什么从小学到高中,你都没有喜欢乃至暗恋的人。
  像是十分意外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老实说,我也蛮意外的,但是我想听到他的答案,想知道他的心中曾经都装下过哪些人,而我又排在第几个。
  如果有人问起我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我会认为这是一种冒犯,但向梧却并不这么觉得,他敛下眼睫,似乎正细细思考着,而我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他的身上得出什么样的答案。
  “或许……是有一个的吧。”向梧抬眸看我一眼,然后犹豫着这样说。
  “是吗?”我认为我自己足够不动声色,然后我叫他:“说说看。”
  他却摆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而后揶揄着笑出声,“虞导,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是吗?我不知道这份情绪算是什么,但确实蛮不爽的,他如果愿意这样解读,我也并不介意。
  不过很快,他又说:“不过真心喜欢的,可能就只有你一个。”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倚着门框,晃荡着一条腿,强装的从容。
  我挑了挑眉,忽然发现,心中的那份不爽削减了许多。
  也对,我就知道,我应当是他最喜欢的那一个。
  第26章 何谓欢喜
  她即将二十,却还不明白爱情究竟应当是什么模样,或许她的心中存在过那种“心动”的感觉,在她意识到有很多男孩凝视着自己的时候。
  有人说,恋爱就像是一朵花,只愿意为了那一个人盛开,而她觉得,她的感觉并非如此。
  那个人是厂长的儿子,他算不上英俊帅气,他比自己大了八岁还多,但他对她十分地“好”,周围的朋友都羡慕她,说她极其有幸,一个农村的姑娘,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条件优越的男子的青睐,这让她感到光荣,再加上那个男人送了她许多鲜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他们走到了一起。
  于是他们成为了厂里人尽皆知的神仙眷侣,这一消息也逐渐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父亲抽着旱烟,什么也没说,只叫她学好他为她找的那项技能,那是他托关系,好不容易为她寻到的一份体面工作。
  她该怎么告诉父亲呢?她讨厌那份工作,她讨厌数学,在那课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在她看来都是一种折磨,所以她逃课。
  恰巧,这个时候,她的男朋友告诉她,嫁给他,他会养她。
  “养”一个多么新鲜的词汇,在娘家,一切关乎于生存的字眼,都带着挣扎的意味。
  她听说了,男人家在市里,住着大房子,仅仅是追自己就那么有钱,要是跟他结了婚,她岂不是也会成为那些房子的女主人?
  于是她放弃了那该死的课程,虽然这等同于她放弃了父亲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机会,但有了男朋友,工作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等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她便答应了男人的求婚,她回家,告诉父亲,自己要结婚了。
  父亲仍旧是坐在庭院内,平静地望着她,只过了许久许久,他才缓缓道了句:“好。”
  沉浸在即将拥有富贵新生活的喜悦中,她那时并没有看懂父亲眼中的那莫名的沉痛。
  ·
  后来有一次,向梧犹犹豫豫地问我,在他之前,除了苏沛,我还谈过几次恋爱。
  那时的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就是他的初恋,当他提起苏沛时,我望着他的眼睛,他眼中的那抹晦暗,似是一抹永远抹去的阴霾。
  我告诉他,没有。
  但这却并没有令他高兴多少,“是吗?”说着,他垂下眼睫,“原来苏沛是你的初恋。”他勉力勾起唇角,像是想要显现出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却又那么显而易见地失落下去。
  这个答案,或许比告诉他我恋爱经验无数,更令他伤心。
  对于这件事,我本不欲多去解释什么,那些关乎丑闻、仇恨、欺骗与背叛的过往是肮脏的,我也从不想去让别人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我会跟向梧走到最后吗?若不会,那么为什么还要让世间多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呢?

第26章 何谓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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