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154


  季童最后一次感受着自己头发的重量,快乐的想: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为了沈含烟,她什么都舍得。
  ******
  第二天季童订了很早的闹钟,准备等假发店一上班,就去把自己的一头长发卖掉。
  然而还没等她闹钟响起,一阵低而急促的敲门声就响起。
  在一个静谧的清晨,像有人在她们家门上敲摩斯电码似的,哒哒哒,哒哒哒。
  季童其实十分警醒,在这敲门声响起没多久她就从梦中惊醒,梦中她正在给沈含烟选手机,为了买白色还是紫色而纠结不已。
  季童缩在被子里眨了两下眼,正准备去开门时,听到沈含烟已经走到门前,轻轻把门打开了。
  季童知道沈含烟比她更警醒,却不知道沈含烟如此警醒的原因。
  沈含烟和她奶奶一起住在村里那低矮小屋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深夜或清晨响起这样的敲门声。
  同样带着急促的频率,只是声音还比这大得多,带着一种几乎要把木门板砸烂的架势。
  沈含烟一颗心每次都在这砰砰的砸门声中跳个不停,因为这意味着她二叔又去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要债的找上门来了。
  她奶奶有钱的时候一定帮小叔还钱,可即便大肆克扣沈含烟的生活费,一个住在乡下的老太太手里又能有多少钱?
  每次那些人进家以后,发现居然连什么能砸的电器都没有,每次砸烂两条板凳后,就盯着已经长成少女的沈含烟看。
  那时沈含烟拿过些什么东西逼退那些人呢?菜刀,擀面杖,甚至屋顶掉下来的瓦片。
  从那时起沈含烟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是一个人不惜命的去做某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往往是会被她做成的。
  所以当今早打破静谧的敲门声响起时,沈含烟不出三秒就睁了眼。
  她闪身到门边时,其实手里拎着一把菜刀。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并不必要,因为门外站着的是季唯民的秘书邓凯。
  他在一阵微薄的晨曦中问沈含烟:“季童呢?快叫她起来,你们一起跟我走。”
  当沈含烟和季童换好衣服、匆匆跟着邓凯下楼以后,邓凯叫人开过来一辆很低调的黑色轿车。
  季童和沈含烟一起坐在后排,一路牢牢抓着沈含烟的手。
  沈含烟也牢牢回握着季童的手,那是一个近乎安抚的姿态,季童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邓凯在副驾扭头对她们说话,额头上都是薄薄一层细汗:“要是季总真能被放出来,那就看今早……”
  虽然他收到消息今早开车去接人,可像季唯民牵扯进这么大的案子里,不到最后一刻真的把人接出来,都不算尘埃落定。
  上面的决策随时可能会变。
  沈含烟悄悄瞥了了眼季童,季童紧抿着嘴,脸色近乎苍白。
  只有沈含烟能从季童小手握着她的力道中,感受出季童此时有多紧张。
  可能人人都以为季童不在意季唯民,或者至少跟季唯民关系并不好,因为从季唯民出事以后,季童从来没去看过他一次。
  邓凯有时候会按季唯民的要求来找沈含烟拿书,季唯民在看守所期间看了很多的书,从《老人与海》到《乞力马扎罗的雪》到《古都》。
  很多时候邓凯都会问一句:“季童说过要去看季总么?”
  沈含烟总是摇头。
  到最后邓凯实在忍不住了,叹了口气说了句:“说到底,孩子才是最薄情的。”
  沈含烟没对邓凯解释什么,因为她觉得邓凯很难理解季童的选择。
  但沈含烟懂,因为沈含烟对待奚玉,曾经就是这样。
  在她考上R大来邶城以前,她没跟她亲妈见过一面,甚至也没打过一通电话。
  奚玉的回避固然是一方面,但沈含烟想,如果她追得够紧,打一通电话的机会总还是有的。
  但她也选择了回避,她掐断了一切与奚玉联系的机会,就像季童对季唯民所做的那样。
  唯有这样,奚玉才能一直作为她心中美化过的形象存在。
  这并非无情,这是一种很深很深的执念。
  沈含烟这种执念的产生无非源于三个字——“未得到”。她想季童也是如此。
  所以这一车包含司机在内的四个人,如果今早没能等到季唯民从看守所走出来,季童一定才是最不能承受的那个。
  想到这里,沈含烟缓缓放开了季童的手。
  季童一愣。
  下一秒,沈含烟展开手臂抱住了她。
  所有人都知道沈含烟脸色看起来有多冷,却只有季童知道沈含烟的怀抱有多暖。
  她把脸埋在沈含烟的肩上,伸手环住了沈含烟的腰。
  邓凯从后视镜看了她俩一眼,说:“还好你们姐妹俩关系好。”
  一句话说的沈含烟心里又复杂起来。
  车一路疾驰,终于开到了看守所门前,像一只蛰伏的兽一样等在那里。
  邓凯看一眼手表,紧张到咽了咽唾沫:“时间快到了。”
  此时天刚是蒙蒙亮,车里四双眼睛都借着稀薄的光线,牢牢盯着铁门的方向。
  那铁门看起来很高大,可其实会常开常关放人出入的,只有右下角小小那一扇。
  甚至整面铁门越显得肃穆高大,右下角那扇门就显得越小似的,想从里面走出来就越不容易似的。

第54章 154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白兔糖最新章节章节

正文卷

白兔糖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