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247


  沈含烟并没有过来要看照片,夜里有点起风了,她抱住自己的双臂。
  其实季童低着头有点尴尬。
  现在还没到真正很热的时候,她们来的这片海滨也并非什么游客聚集的旅游景点,入了夜一个人都没有。
  轻卷的海浪声反而提醒着她们,这夜有多安静。而上一次在这样安静和无人的夜里季童掏出相机,还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为了给沈含烟设下一个肮脏的陷阱。
  然后她和沈含烟的关系就越走越远,直到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她是这样一个不会爱的人呢。
  季童不知沈含烟是不是也想起了这件往事。她偷偷抬起眼尾瞟了沈含烟一眼,沈含烟望着海面的眼神很幽远,好像她随时都会走进海里去,消失不见。
  季童被心里的懊丧、羞耻、悔恨等各种情绪裹挟,而沈含烟身上那种脆弱和易碎的美又进一步刺激她了。
  她把相机装进手包,缓缓走近沈含烟。
  “你冷不冷?”她在沈含烟面前习惯性低着头。
  沈含烟没说话。
  她绕到沈含烟背后。
  为什么啊季童,为什么你长到这么大了,为什么你明明对沈含烟做过更过分的事了,却还是连从身前拥抱沈含烟都不敢。
  她从背后抱住了沈含烟。
  “你很冷吗?”沈含烟在微微发抖。
  季童的双臂圈得更紧了点,微微低头,把脸贴在沈含烟的脊骨上。
  她恍然发现这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姿势——季唯民在看守所的那段日子,沈含烟和她同住,经常沈含烟在厨房里忙的时候,她就会像这样从背后抱住沈含烟,把脸贴在沈含烟背上。
  那时候她还能对沈含烟撒娇呢。
  那时候没有季唯民。
  现在也没有季唯民。
  季唯民在离她们八千多公里远的中国,是不是就能被远远抛在身后。
  在季唯民来不及追过来的时候,她是不是来得及带着沈含烟逃走,就像今天她带着沈含烟从宴会厅逃走一样。
  “沈……”
  这时,沈含烟手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季童几乎本能的判断出——那是季唯民,一定是季唯民。
  “不要接。”季童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并且如果沈含烟注意力在她身上的话,一定能发现这时她已不顾掩饰自己的哀求了。
  可这时沈含烟在理性的劝她:“季童,这电话我必须接。”
  季童死死抱着沈含烟:求求你,求求你。
  她一口咬在沈含烟的肩上,那是一种极为无措的表现,沈含烟的肩膀一抖,她才想起她之前已经咬过沈含烟的那边肩膀了。
  吻痕像徽章一样,铭刻在沈含烟的肩膀上,却还是留不住沈含烟。
  沈含烟把电话接起来了:“喂。”
  为什么啊沈含烟?我该怎么才能留住你?季童发现自己的牙齿微微发抖,叩在一起发出嗑哒嗑哒的声音,像一个攀登珠峰跌在冰缝里垂死的人。
  她死死抱着沈含烟不撒手,能清晰听到季唯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含烟,我跟律师谈得差不多了。”
  季童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谈的差不多了?
  难道季唯民真要把公司资产转给沈含烟?就因为沈含烟这样钓着他、给他一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其实季童也并不确定那是否是不切实际的期望,因为她并不确定沈含烟能为了钱做到何种地步。
  季唯民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季童在心里算了一下时差,邶城现在几点?清晨六点?反正肯定不超过七点。
  季唯民这是跟律师谈了一整夜?
  季唯民就这么心急?
  沈含烟倒是很淡定:“我在摩洛哥出差,回去联系你。”
  就把电话挂了。
  看来对自己拿捏住了季唯民这件事很有信心啊。季童眼睁睁看着,为了钓季唯民这条大鱼,沈含烟的线越放越长。
  “为什么?”季童死死抱着沈含烟:“沈教授你不是搞学术的么?你不是应该很清高么?你从来没跟我解释清楚过,你到底为什么想要这么多钱?”
  “不要让我重复同样的话。”沈含烟没耐心起来语气就透着冷:“我告诉过你,如果你自己体验过没钱有多难,你就懂了。”
  季童嗤笑了一声。
  她突然用力往后倒去,手还死死箍着沈含烟不放,沈含烟并没防备,一个错愕下被她箍着一起摔在了沙滩上。
  沙粒承担了她们的重量,让她们陷落进去。
  季童很迅速的翻了个身,制约着沈含烟,双手牢牢握着沈含烟细瘦的手腕,俯身直直的看着她。
  沈含烟黑色的长发散开在沙滩上,像一朵绽开的墨色的花。
  季童觉得自己很矛盾,身体里有两部分在将她反复拉扯。
  她是胆小怕生的兔子,也是敏捷凶猛的野兽。
  她深深的依赖着沈含烟,也尽最大可能的制约着沈含烟。
  她在每一次呼吸间深爱着沈含烟,也打从心底的痛恨着沈含烟。
  她的声音染上了哀切:“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也许因为她开始有哭腔了,沈含烟语气里的冷意终于消失:“你以为什么?”
  季童吸着鼻子不说话,她想,沈含烟真的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第80章 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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