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燕脂雪(六十三)187
别笙揉了揉耳后,揉的那处深深浅浅的红,“自被灰尘落了满身之后,便觉得有些痒,刚开始只脖颈那处,后来身上也有了。”
巫庭面色沉下,“怎么不早些说?”
别笙本就难受,叫他一说,眼尾霎时拖开了一笔红,他抿着唇,没答。
巫庭看的眉间紧锁,“说话。”
他肃着脸,语调又重,一派严削。
别笙受不住这般,一眨眼目中水色便落了,“我以为没什么事,何况……殿下也累。”
巫庭听的呼吸微滞,即便知道别笙是为他着想面色却也没多缓和,到底怕人出事,绷着下颌给他披上衣裳,抱着去了营中一位军医的住处。
“叩、叩、”
破旧的铜环不间断的拍打木门,可见来人急切。
屋内正摇着木制九连环与小女儿耍的男子听见这声响忙放下东西,快步跑了出去,等看见来人之后,面上笑意淡了些,但还是让人进来了。
领着进屋后,指着下首的灯挂椅道:“将你怀里的人放下吧。”
巫庭弯下身子,将人小心的放了上去。
自来没见过巫庭这幅脸色的军医心中纳罕,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他走过去将外面披着的衣裳揭开,待看到那些交错的红痕后,道:“这是怎么回事?”
巫庭言简意赅的将经过描述了一遍,“这般可是严重?”
军医没有直接下定论,“其他地方还有吗?”
巫庭让别笙靠在他身上,将他衣裳卷起来,露出了胳膊上的挠痕,“这里也有一些。”
军医看完之后垂目思索了会儿,又问了别笙一些问题,对这位小公子的情况明了八九分,“算不得严重,应当是小公子从没在这样的环境中待过,骤然如此不大适应的缘故,待会儿予你些爽身去毒的膏子敷上两天也差不多了。”
说白了就是富贵病,就算不抹药也没事,只是瞧着巫庭满脸的寒色没说出来。
巫庭闻言目中担忧总算融开几分,他睇了眼别笙,起身朝着军医道谢,“今日来得匆忙,未带诊金,等明日必定补上。”
军医也不推辞,毕竟他与巫庭没什么交情,自己的膏子也不是白白制成的。
两人离开的时候,军医望着巫庭护着怀中人的背影,有些想不通这样一个战场上的煞神怎会同人这样亲近。
不过旁人的事毕竟是旁人的事,与自己不相关,是以这个念头只在脑海转了一圈便没了影,接着陪女儿了。
另外两人的气氛相对而言就没有那么好了,巫庭虽说神色是缓下来了,但仍不怎么好看。
别笙被抱在怀里安静如鸡。
巫庭走着走着忽然道:“今日情形若更严重该如何?”
别笙不敢说话,但巫庭问了他总不能当做没听到,“以后若是不舒服我肯定会告诉殿下。”
经过今天这遭,巫庭免不得待别笙更为着意上心,“你……”
别笙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试图蹭得他心软不再追究。
被这么一打岔,巫庭原先要说的话顿时就给卡在了那里,但停了片刻后,还是道:“在这里适应不了,便送你回边城。”
别笙想都不想的就道:“不要。”
巫庭脚下顿住,“为何不要?”
别笙揽住他的脖颈软声道:“今日的事分明就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那灰尘会对我有这么大影响,最多算无心之失,何况殿下已然答应过我了,哪有反悔的道理?”
巫庭纠正他,“被迫答应。”
别笙只当没听见,捂着耳朵躲在了他怀里。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等回到家里,巫庭让别笙先站在院子里,自己进去用别笙的洗澡水将东侧的厢房重新收拾了一遍,完了又洒了水,确保干净了才把人带进去,“过两日我带些石板过来将地面给填上,届时即便天干了尘也会少些。”
别笙被抱到床上,上面挂着自己用惯的帐幔,垂覆下来,遮住了他的脚踝,他见巫庭还在那收拾,也不阻止,就坐在床缘翘着脚看他。
巫庭的五感敏锐,哪里会察觉不到别笙的视线,手上动作微歇,身形不觉挺拔了些,又分出两分注意看过去,见人身上还是那身单薄的寝衣,嘱道:“盖上被子,待会儿再受了凉。”
别笙听话的拾了衾被,搭在身上,过了会儿,许是觉得帐幔昏目,抬手挑开一折缝儿来。
巫庭被看的身子微僵,赶紧弄完擦了擦手,“我去洗洗。”
怕别笙身上难受,囫囵冲了下便拿上膏子进了帐,“哪里觉得痒?”
带着热息的水汽扑到面上,叫别笙脸上打了层薄红,他背对着他,将寝衣往下拉了些。
霎时间那些纵横交错的红痕便映入了眼底,散漫陵光缠玉脂,夜来春信初消,更不提乌发曳过,沁透了香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