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殿前香(二十)


  只这天结束的时候,比往常还要晚出许久。
  哪怕别笙困到的不行了,巫庭也不允他去睡,他想抗议,但巫庭的理由只要他想,永远比别笙多。
  最后还是巫庭看他实在熬不住了才放过他。
  临睡前别笙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殿下心眼真的好小。
  翌日。
  天色尚且黑魆魆的,宫门前已是轿马堆簇。
  别父从马车上下来后理了理衣裳,他想到那个不肯回家的小崽子,脸上缓缓牵出一个笑来。
  只是怎么看,都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与他同属礼部的同僚见了他,过来打了个招呼,“别侍郎可要一道走?”
  别亭敛了笑,颇为歉意的道,“我过会儿还有些事,恐要耽搁片刻,谢员外郎先行吧。”
  谢无纶闻言,也不好再多打扰,“那我便先走一步了。”
  别亭颔首。
  待谢无纶离开后,他快步走到了另一条路上,昨日守在学宫门口的内侍今日还在,他看到别侍郎,小跑着过来将别笙交给他的信笺递了过去。
  别亭收下信笺后不敢耽误,忙朝着明宫赶去。
  幸而学宫与明宫相距不算很远,一刻钟后,别父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偏殿茶房的角落里。
  他端起茶盏撇去浮沫喝了口茶,一股子暖意自喉中直烫入胃里,待缓过来这股子劲后,呼吸平复下许多。
  在打开那封信笺之前,别父先深吸了一口气,以防自己被小崽子气到。
  然而打开之后,别父的脸皮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薄薄的纸上一手尚且稚嫩的颜体,但已能初见风骨,显然不是自家儿子写出来的字:须知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以理服人者,才能真正叫我心悦诚服,我这样说,父亲懂不懂?
  别父暗自运了下气,他反复的告诉自己,这是月娘给他生的崽,千万不能生气。
  他紧紧捏着那张纸,心道:今天一定要把那个无法无天、无视纲常的小崽子给逮回去,再好好告诉别笙他懂不懂。
  好容易挨到下朝,别父也不急着回府用饭了,他在偏殿的茶水间捡了些点心吃,之后来到学宫外准备守株待兔。
  别笙上课的时候还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这天下午学礼,教授这堂课的人是讲书祭酒,年纪六十又五,学识渊博,尚唐、尧文章,只是为人十分刻板,有哪里做的不好都是要挨罚的。
  因此基本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动作,别笙也是一样,他的底子本就不好,上课时更加不敢分心。
  下午将要下学时,这位祭酒宣布了一个消息,“十月中旬宫中要祭祀水官大帝,需择四人司舞,三日后至泮池后遴选。”
  语罢颤颤巍巍的叫人扶着下了堂。
  下面坐着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子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兴奋,因为像这样的祭祀活动帝王一般都会到场,能在天子面前有个印象,怎能不叫人起兴。
  别笙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先看了一眼巫庭,他周身气息有些冷沉,注意到别笙的视线后,只道了一句“走吧”。
  别笙点点头,忙收拾好东西跟上。
  只两人到了学宫外面,一眼就看见了倚在廊下的别父。
  正巧,别父也在看他,且面无表情。
  别笙身子僵了一下,想到昨天写给父亲的那张纸笺,心中叫了一声遭。
  第20章 殿前香(二十)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退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没有半分气势,又悄悄前往移了移。
  别父注意到别笙的小动作,沉下的脸色忽而一哂,看来这小崽子还是知道怕的,他缓缓走上前,先同巫庭见礼,而后把人叫到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要不要我把在宫门外停着的马车叫进来请你回去?”
  “不……不用了,”别笙带着些猝不及防的局促。
  “那现在可愿回去了?”
  别笙哪怕心里并不情愿,嘴上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嗯”了一声。
  别父轻笑一声,准备回去再跟小崽子算账,他转身垂目,朝着巫庭再次见礼,“这几日有劳殿下看顾犬子。”
  巫庭面色淡淡,“无妨。”
  别父看出巫庭没有多说的意思,道过谢后随即带着别笙告退。
  巫庭看着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就这样突如其来的,生出了一点本不该有的失落。
  并不是很多,却也不是能够忽视的程度,就如桥边一株不知名的小花,风一吹,花瓣也就落下了,他知道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那样的结果,总归叫人的心境有些寥落。
  巫庭本是寡言之人,哪怕以往在母妃身边时,也多是安静的陪着她,可自从别笙来了之后,好像就变了一些,他话多的不行,也娇气的不行,怕疼爱撒娇,如果他不理他,要么就眼巴巴的看着你,要么就假借提问功课扯到别的事情上去。
  总归是不容你忽视他的。
  别笙跟在别父后面,走了三五步后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蓦的回头,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巫庭,他依旧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气度雍容,只周身萦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沉郁。
  他看了一眼别父,道:“父亲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

第20章 殿前香(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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