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王守成夹起碗里的小土豆，送入口中，细细嚼了嚼，香辣味裹挟着土豆的香味弥漫开来，让人吃了第一口还想再吃第二口。
　　他又拿起馒头狠狠咬了一口，沉默许久后，王守成突然说道：“兰娘，阿福，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搬运队的工作，我不想干了。”
　　第十八章
　　王守成的意思是，他想退出搬运队，加入城中新组建的水泥队。
　　现在边关城的建设逐渐迈开了步伐，可供选择的工种也越来越多。
　　东街的砖窑已经建成，烧砖队伍也已正式组建。
　　王守成曾经在一旁观摩过他们的工作。
　　烧砖用的土壤，俗称粘土。
　　这种土壤柔和而有粘性，具有良好的塑造性。
　　不过刚挖掘出来的粘土不能直接使用，需要经过长达半年之久的风吹日晒，经自然的侵蚀后使其内部分解松化，再进行手工粉碎、过筛，最后留下细密的纯土方可。
　　从山上搬运回来的粘土现今就放在场地上晾晒着，烧砖工作却并没有因此停滞。
　　东街原先是有砖窑的，未使用的粘土也成堆放在一旁，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日夜的风吹日晒。
　　将过筛后的粘土加水滋润，像和面一样反复和炼做成稠泥，这一道工序对砖的质量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是用牛力踩踏，那这一步显然容易许多。
　　可城内的牲畜早在夷狄入侵时便被宰杀了个干净，更别提耕牛了。
　　人力翻泥和炼大致要5到6遍，每一遍都容不得简化敷衍。
　　王守成就见过那些汉子穿着公用皮靴踩在稠泥上举步维艰的模样。
　　他们个个青筋暴起，汗从额上滑落淌进脖子里却腾不出手去擦一擦，晒得泛红的脸上已经累得做不出任何表情了。
　　王守成看着却有些羡慕，因为与之相对的，烧砖队能拿的工分也多。
　　他不怕苦也不怕累，可惜的是烧砖队伍已经饱和，不再对外招人。
　　就在这时，城中公告栏张贴了一张告示，有消息称水泥队要开始组建了。
　　王守成念头一动，便起了加入水泥队的心思。
　　水泥队招的人多，听说少夫人不仅想要修补城墙、重建房屋，还要给城中的官道也铺上水泥，再给家家户户建上暖炕。
　　这么看来只要被水泥队招上，那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不用再考虑其他工作。
　　这份工作稳定又高薪，只是让王守成犹豫的是，水泥队不像搬运队一般不需要技术含量，只要有一把子力气就行。
　　在报名之后，需要腾出三日的培训时间，那便有三日不能获得工分。
　　若是落选，再灰溜溜回去搬运队恐遭人笑话；可若是被水泥队选中，那往后每日便能增加两三个工分不止！
　　听起来不多，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没有让女儿上书院已经成了王守成的遗憾，现今阿福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王守成想趁着自己年轻还干得动，为女儿多攒一些嫁妆。
　　一口粗面馒头下肚，王守成仿佛有了勇气：“明日水泥队便开始报名了，若是你们不同意，那我，我也还是要去试试的！”
　　话说到最后越来越没底气，王守成略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按理说他才是一家之主，可在许玉兰和阿福面前，他却丝毫没有一家之主的威风可逞。
　　许玉兰和阿福也是在这时才了解到王守成方才一直魂不守舍的原因。
　　娘俩儿对视了一眼。
　　许玉兰柔柔道：“既然你想去，那去试试也并无不可。”
　　阿福更是神情激动道：“阿爹，现在大家对糊水泥都是一窍不通，你可得好好努力，争取弄个小队长当当，那才叫威风呢！”
　　俩人的反应显然是王守成没有预料到的。
　　他微微抬起了头：“可培训那三日便没有一分工分进账了，再者，若是没被选上……”
　　阿福双眼亮晶晶的：“没事的爹，你现在好好吃饭，一会儿咱再去看看水泥队招人要什么条件，咱，咱笨鸟先飞！”
　　“啥笨鸟先飞？”许玉兰嗔怒一般瞥了女儿一眼，“净口无遮拦。”
　　王守成倒很高兴：“哎！成，爹一会儿吃完饭再去水泥厂看看。”
　　三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其乐融融。
　　“哎呀，爹，不用老给我夹菜，你也吃，这小土豆可好吃了呢！怎么净吃些馒头？”
　　王守成一桩心事落地，心里美滋滋的，他又大大咬了一口粗面馒头：“没事，爹爱吃，这馒头吃进嘴里甜丝丝的，一样好吃！”
　　.
　　午饭过后，许玉兰和阿福回了家中打算小憩一会儿，王守成则去到了水泥厂。
　　水泥厂和砖厂同在东街，两处相隔不远。
　　不到上工时间，东街的人不多，但各行各业总不缺卷王，王守成经过砖厂的时候，就见同村的小六子正在弯着腰给砖坯脱模。
　　小六子无父无母，本同是他们王家村的人，后来夷狄入侵，他便上了山成了一名流寇。
　　跟着吴石下山后，小六子也在搬运队干过一段时间，但他长得瘦小，力气不够大，吴石看他机灵，就把他分去了烧砖队。
　　和炼好的泥土通过制坯模塑形，塑形时泥土要压实，放砖坯的地方要铺层细沙，防止粘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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