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故事94

  “而且,他平时不是也挺经常叫你滚的吗,有什么值得拿出来多说一遍的。”
  “周濛怎么说?”
  “他说,凌存直接没回他消息。”李岩想起周濛在自己这里的哭诉,“……不回也正常。他跟凌存表白了,而且时机挑得很差。”
  王率惊愕地转过身:“他直接莽上去了?凌存的反应呢?”
  “拒绝了。说是当时两人聊到一半,凌存就匆匆走掉了。但是晚上给他补发了短信,大意就是‘我们没可能,你不用再做无谓的努力’这样的话。”
  “很像凌存的风格……”王率讪讪地笑了,“但‘喜欢’这种东西,如果能够随随便便克制住,仅凭理智便可操控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感情受伤了——除了我这样的爱情骗子。”
  “……哈。”
  “干嘛,你在嘲笑我吗?”
  “没有,只是忽然很想笑而已。”李岩轻咳一声,掩盖尴尬,“周濛折戟在我意料之中。认真来看,我觉得不仅是他,别人也没什么被凌存接受的可能性。”
  “骄傲的人心里,一般只有他自己啦。”王率摆了摆手,“不过,也有人能稍微靠近他一下啊。之前修学旅行的时候,凌存不就把他心爱的外套借给温演穿了嘛。”
  “是这样没错,但是……”
  “但是什么?”
  “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信号。简直像是关系崩塌前最后的回光返照一样。”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王率把黑板擦往讲台上轻轻一丢,抓起书包就往外走,“我待会儿还有约会,今天剩下的工作就拜托你咯。”
  李岩注视着夕阳之下王率潇洒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
  温演沿着河岸一路往前走。沿途的草坡和灌木,都因为冬天的来临而逐渐枯萎了。
  凌存说,老地方见。
  因为同班女生关于蜘蛛丝的发散,让他想起了那个废弃的乐园。
  仔细想来,如果凌存想和他说的事非常重要,选取的谈话地点,也应该是类似于“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点”这样颇具纪念意义的地方。
  时隔多年,那条通往公园荒凉一角的路早已变得荒芜。
  但通往那里的路线,却像是昨天刚走过一般烙印在温演的脑海里。
  ……他不会忘掉的。
  永远、永远。
  夕阳逐渐向地平线靠近,烙下金色的光辉,将最后的余温压在空气里。
  当最后一丝橙红色的光芒被暗色的天幕吞噬的时候,天光以人难以察觉的速度,宛若被风吹拂的蜡烛般颤抖着熄灭了。墨色的天空的边缘只留下些许焖烧的红痕,点缀几颗黯淡的星星,幕布般垂落。
  温演踏入凌存儿时的秘密基地的时候,凌存果然就坐在褪色的红秋千上等他。
  见他蹚过枯枝败叶过来,凌存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秋千,轻声说:“我擦过了。”
  温演坐下,觉得凌存的语气有些奇怪,平静得完全看不出他平时略显骄戾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凌存先打破了。
  他的手指紧紧地扣着锈蚀脱落的铁链,声音也有些颤抖:“温演。”
  “嗯?”
  “你一直以来,是怎么想的?”
  凌存抬起头看向温演。
  温演这才发觉他两眼红肿,眼角处满是血丝,眼白也混沌。那双平日里总是澄澈的双眼,此刻也变得稍显污浊,没了光彩。
  很显然,没来上学的这几天,凌存都没能好好休息。眼下的乌青浓到看见他的人会担心他再这样熬下去,会在某天忽然猝死的程度。
  温演隐隐地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口道:“什么?”
  魔鬼盘踞在耳边的感觉很糟糕。
  它竭尽全力往温演的耳蜗里钻,连带着耳廓处血液的流动都加速了。
  整个耳部开始产生焖烧感,充血、膨胀,以至于进入耳内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不远处隐约传来园艺剪修剪树丛的声音。
  咔嚓——、咔嚓——。
  心中似乎有某根情弦被一同剪断,发出尖利的哀鸣。
  他没由来地想起那只跨越崇山峻岭而来的海伦娜闪蝶,它最后的归宿是被异乡的蜘蛛吃掉,尸骨无存。
  『你知道他要说什么。』
  魔鬼笑着说道。
  “我是说,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凌存的声音喑哑,像是浸泡着水汽。他用手抵住眉心,一下一下地按压着,“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好像从小到大,一次都没问过你的想法。”
  “很棒的人。”温演回答,“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的人。成绩好,人也有领导力,跟你待在一起很开心。”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我对你而言,算是什么?仰慕的人,敬佩的人,喜欢的人,还是爱着的人?你产生过讨厌我的想法吗?会在某个瞬间想让我去死吗?还是一直以来都没改变过?你到底为什么会为我付出这么多呢?你说啊!”
  凌存想,他现在坐在这里,和一个与自己接过吻的男生说这些疯了一般的话,真的很奇怪。
  因为那卷录像带,他已经彻底无法思考了。
  王文乐在雨中小巷的发言无非泄愤的胡话,可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人无法说出彻头彻尾的谎言,因为谎言本就是以事实为基础构建的。

第42章 故事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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