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吐露


  妇人害怕,连连爬到铁栏杆面前,伸出手去拍打锁链:“那大人捉我做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从来都是不敢做杀人放火的事的,我、我只是前日卖脂膏时跟客人吵了一架,我知道客人是个贵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人饶了民妇吧!大人——”
  “也不是这件事。”张道打断他,说:“谁管你跟不跟客人吵架?这可不是我要听的东西。”
  妇人慌乱地看着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了。
  张道握着铁钳,夹着烙铁蹲下去,在她面前比划半天,大抵是在找按下去的好位置。
  女人涕泗横流,连连磕头,说:“求大人说个明白吧!民妇确实,确实不曾做过坏事!”
  张道说:“那就跟我说说,你院子里的那条地道怎么回事?”
  女人身体一僵,心虚地偷看了一眼张道,结结巴巴说:“那是……那是我为了存香料,挖的地窖,大人有所不知,有些香料经不起晒又受不得雪。我确实是不知道挖地窖要被官府抓的啊!要是早知道,民妇哪里敢做这样的事情!”
  张道又笑,把烙铁扔回了炭盆里,说:“看来不死心。既然如此,也不必用烙铁了,来人!”
  身后的狱卒立刻会意,把女人绑在了椅子上。
  张道站起来,垂眸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将湿透了的宣纸覆在她脸上,又体贴地替她细细抚平,说:“愿意说了,就支个声。”
  女人还是不说话,疯狂挣扎起来,她动弹不得,只能不住颤抖。
  恐惧层层叠加,昏暗的私牢里只有火星子迸溅的声音,张道撩起宣纸一角,看见她通红的眼珠,于是又叠了一层湿宣纸。
  女人不再强忍,即刻就低低发出濒死的低鸣。
  张道偏头看了眼桌上的落灰的香,刚好天亮。
  他抬手揭开湿宣纸,女人立刻呛咳起来,一张脸涨红泛紫。没有人说话,女人咳完,额头上逐渐淌他冷汗。
  “说说看。”张道看着她,冷笑道:“能不能从这里竖着出去,端看你的表现了。”
  第36章 吐露
  张俭的手段狠戾,刑具才上了两样,女人就吐露了个干净。
  私牢里潮得很,妇人晕死过去又冷醒,夜里来来回回好几次发热,张道怕她撑不到梁长宁来,只好扔了床烂棉絮给她。
  她哆哆嗦嗦地捡起来裹在身上,湿气逼进身体里,骨头缝隙针扎似地疼。好在她这样的草根平民是吃惯了苦头的,竟也在这样饥寒中逐渐睡去了。
  私牢里没关几个人,安静得很,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昼夜了,她攀着牢门往外探,声音嘶哑:“大人……”
  张道没理她,又偏头往通道尽头望了望。
  意料之中地,他听到了佩剑撞击盔甲的叮当声,接着张俭和辛庄一前一后走进来,大门开了又关,妇人趁着这间隙恍惚看见了外头漏进来的一丝亮光。
  她眯着眼睛想,原来已经是早上了。
  “王爷要提人。”张俭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开门,对着张道说:“你都问出来了?”
  张道说,“都吐干净了,只是没写口供,怕她又不认。”
  “王爷不要口供。”张俭让辛庄把人拎起来,看着她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布团后,才说:“白纸黑字的东西毕竟藏不住,你最好也把嘴巴闭牢实,王爷的性子你知道,叫你来审这个妇人不是杀鸡用牛刀,而是主子信你藏得住事,你明白吗?”
  张道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连连点头:“昨夜我把人押到黑牢里单独去审的,除了我,别人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王爷放心就是。”
  张俭审视他一圈,说:“最好是。”
  说罢他转身带着辛庄走了。
  他们走的是偏路,没让人见着,隐蔽地把人带进了寒月阁,梁长宁坐在里面正翻棋谱看,见人来了,抬头打量着她。
  辛庄把人解开,自去门口守着了。
  妇人这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口,瑟缩道:“……这,这里不是官府!”
  梁长宁没说话,妇人脑子清明起来,居然认出了他,“你,你是……是长宁王!”
  那日长宁王凯旋时,三万雄兵就镇守城门外,妇人出去收香料,远远偷看过一眼,此刻竟然对上了脸。
  她想起茶馆里说书先生的那些关于他血淋淋故事来,已经是怕极了。
  梁长宁不置可否,看着跪匍在地的妇人说:“既然牢里都招了,那想必不用本王开口问。”
  妇人这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来,她知道如果自己想从这里走出去,必然不能有所隐瞒。长宁王亲自提人,必然是要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的。
  反正她也是收钱办事,怎么也怪不到她头上去。她跪爬在地上不住磕头,越说越急促:“是……我的那个院子,是做了些手脚的!”
  梁长宁眯了眯眼,冷道:“从头讲起,说错一个字,拿舌头来抵。”
  “要从……从三四年前说起了。”妇人声音越来越低,“约摸在四年前……我……民妇邻居家里住的那个得了痨病的瘸子死了,他媳妇想跟回龙湾里一家卖糖水的厨子跑,就把张瘸子的屋子挂出来卖。”
  梁长宁没料到这妇人是从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说起,他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却又怕漏了什么消息,只好耐着性子忍住了,带着两分烦躁地摩挲了两下扳指。

第36章 吐露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买椟还珠大结局章节

正文卷

买椟还珠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