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牵手手


  他目光落向青菜,小崽子便夹起一根青菜送来。
  他瞟向粥,小崽子便舀起一勺粥送来。
  等他伸了舌头,小崽子却把调羹拿走,放到嘴边吹吹,才又给他送回来。
  叶羁怀觉得对面的小野狗像个公事公办的呆瓜,眼底不觉含上笑。
  而他一笑,小崽子就会皱起眉头,模样委屈巴巴又束手无策。
  看得叶羁怀不禁心生喜欢。
  突然觉得,他有些想当好这个爹了。
  不过叶羁怀发现,小崽子似乎很喜欢朝他的手看。
  尤其是他手掌。
  有天路石峋在收碗筷时,又因为目光停在他手上,弄掉了筷子。
  等将士把空碗碟收走,他终于问:“我手很特别吗?”
  路石峋抬眸望向他,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反问:“你弹琴吗?”
  叶羁怀其实已经猜到几分。
  若这崽子是馨姨的儿子,迟早会注意到他指腹上的茧子。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叶羁怀答:“不弹。”
  路石峋立刻追问:“那你指腹为何有茧?”
  叶羁怀右手扶着左肩,轻轻活动大臂,答:“拉弓、舞枪、练剑,哪样磨不出?”
  路石峋好奇问:“你还会这些?”
  叶羁怀挑了下眉,不再答话。
  但他看见,小崽子神色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失落。
  一月后。
  大军抵达京城。
  正泰帝魏衡对此战结果大悦,京中官员闻着主子的心意,为迎接李闻达大军回京,布置了很大阵仗。
  但就在京城百姓夹道欢迎军队胜仗归来时,叶羁怀却带着路石峋走了一条小道,直接回了家。
  他如今在京中的家是和应典、阮施一同租下的一处宅子。
  应典是他同乡,阮施是他与应典进京之后结识的同届考生,和应典更为要好。
  殿试时叶羁怀中了一甲状元,应典中了一甲榜眼,阮施是三甲十一名,如今三人一同在翰林院当编修。
  叶羁怀刚一下马车,应典就已经在宅门口等着他了。
  他不禁想到上一世,他从苗疆归来,应典也在门口等着他。
  他那时因为吃了败仗心中郁结不已,对李闻达不肯采用他的计策更是一肚子怨言。
  当晚三人在院中饮酒,他骂着李闻达一届莽夫,有勇无谋,应典执笔,记下了他的所有话,阮施在一旁为两人斟酒,他那时满心将这人视作好兄弟,只觉酒逢知己千杯少。
  第二日一早,应典都已将他的埋怨整理成一份折子,只待他签上名字。
  也正是那份折子,砍断了他与李闻达的兄弟情分。
  此时,即便是深冬的天气,院门前的人还只穿一身单薄朴素的粗布衣裳,姿态谦恭,脸上挂着一贯好脾气的笑,看到他后,如释重负道:“叶兄,你可算平安回来了,快进屋,我与阮兄给你接风洗尘!阮兄知道你今日回来,把翰林的活儿带回屋了,这会儿正加班呢,待会儿你好好说说他!”
  叶羁怀回了应典一个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笑容。
  应典看到路石峋,便问:“这就是你信里说的养子?”
  说着,几步过去想要牵小少年的手。
  但路石峋迅速换到了叶羁怀另一侧,没让应典碰自己,表情也冷冷淡淡。
  应典不在意地笑笑,自己给自己解释道:“小孩子怕生,等熟悉了就好。走,进去看看我与阮兄给你收拾的屋子。”说到这,他刻意弯下腰,视线与路石峋平齐,满脸笑容道,“还有你的小屋。”
  应典直起腰后又对叶羁怀道,“叶兄,你不在京中这几月,朝中发生了许多事,待我与你细细说来。”
  听到这,叶羁怀唇角又微不可察地扬起。
  他在苗疆时,一直与应典保持书信往来,应典在信里将朝堂上下大小事务事无巨细地讲与他听,然而在重要细节上,却有意误导,包括如今震惊朝堂上下的于怔和案——
  如今的当朝首辅、三朝元老、刚正不阿的于征和于大人,下诏狱了。
  应典只在信里同叶羁怀说,是陆果诬陷了于大人。
  陆果何人?大魏百年难遇的大奸臣!
  对君主逢迎谄媚,欺上瞒下,于朝中结党营私,残害同僚,还收受贿赂,鱼肉百姓……
  然而,正泰帝喜欢陆果。
  一旦于征和离任首辅,接任下一届内阁首辅的,必是陆果。
  但应典没告诉叶羁怀,陆果状告于征和的罪行不是别的,而是正泰帝的逆鳞——谋反。
  所以上一世叶羁怀回来后,于朝堂上当众替于征和大人伸冤,引得正泰帝盛怒。
  他因此失了圣心,被摘掉《正泰大典》的监修头衔,应典接替了他。
  此刻,即便面对叶羁怀的一言不发,应典还一直笑着,时不时看两眼路石峋。
  但路石峋宁愿盯着地上的小石子也不给这叔叔一个正眼。
  不知为何,他不太喜欢这个人。
  叶羁怀终于开口道:“不必辛苦应兄了,我哥已为我寻到新的住处,我今日只是来拿东西的。”
  第11章 牵手手
  叶羁怀并没特地去看应典的脸色,径直进了宅子。
  他身后跟着几个帮忙搬东西的手下人,便在应典来不及掩盖的错愕目光里,堂而皇之地踏进门槛。

第11章 牵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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