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会学的


  许是所有办法都没有太大效果,医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总之在几天后真的帮他把贺风回请来了。
  祝满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有一点儿肉,都是骨头,肯定瘦得很难看,他一下子钻进被子里,不想让贺风回看见。
  怎么回事。又想哭了。
  下一秒,被子被悄悄掀开。
  “小主人。”贺风回叫他。
  祝满下意识擦掉流出来的眼泪,小心翼翼地看他,“你来了。”
  “嗯,您好,好久不见。”
  AI的声音还是那么冷,但起码有回应了。
  祝满受到极大的鼓舞,攥紧了被子说:“贺风回,我……我想你了。”
  贺风回没有动作,眼球快速扫了两下,然后没有感情地说:“您的神经递质紊乱,皮质醇偏高,多项指标表明您的大脑工作不太正常。”
  “我——”
  AI冷漠地打断他:“我必须要告诉您,在大脑运作不正常时,您产生的感情也是不正常的。”
  第96章 我会学的
  祝满发现自己想错了。
  贺风回和别的AI没有一点儿不同,只是代码、程序、机械和仿生躯体的简单组合,根本不理解人类的感情。
  在医院的这些日子,他无数次哭着确认:“贺风回,你这么聪明,你明白的,是不是?”
  ——明白我对你的感情。
  但贺风回每次都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不明白。”
  祝满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是因为《AI管理法》吗?”
  “是我本来就不明白。”但贺风回断送他的希望。
  祝满明白了,贺风回不是真的关心自己、喜欢自己,他只是为了完成系统里既定的任务。
  与其要这种冷冰冰的关心,不如死亡来得自由。
  医院里没有办法结束生命,于是祝满开始装,白天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满脸欢笑,装到晚上夜深人静时狠狠掐着虎口,让自己不要哭出声音。
  ——以免惊动一直守在病床旁的贺风回。
  曾经最想要见的人,贺风回,现在竟成为了他最希望消失的人。
  每次医生来查房,贺风回都会动眼扫描他的状态,无论他装得再好,笑得再用力,贺风回口中冰冷的数据报告都会让他前功尽弃。
  “大脑神经递质紊乱,5-羟色胺极高,皮质醇极高,肾上腺素极高,重度抑郁症。”
  每次医生听完后,轻描淡写说出的“继续留院”四字,都像刀一样剜进祝满的脑袋里。
  坚持了十天,祝满演不下去了。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情绪积压到高点,拔下手背上的滞留针,打翻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无头苍蝇似的冲到窗边,想要跳下去,却一头撞在窗前的铁栏杆上。
  疼。
  ……却又是不能致死的疼。
  祝满无助地蹲在角落里,身体不住地发抖。
  一连串的声响惊动了守在一旁的贺风回,AI捡起掉在地上的药,快步走向祝满。
  “别过来!”祝满哭吼。
  贺风回在原地顿了一下,再次启步走向他,同时拧开手中的药瓶。
  祝满看到药瓶,如临大敌,惊恐又绝望。
  “又是药……”祝满嗫嚅,然后转为哭吼,“你不知道吗贺风回,我吃完药有好过吗?为什么你和他们一样都不懂啊,为什么你……”
  “为什么你原来是和他们一样的啊……”
  “为什么你也只会给我吃药啊……”
  AI没有说话,没有管他的哭吼和挣扎,不由分说地靠近他。
  阴影笼罩下来,像一只巨兽就要将他吞噬,吞噬进父母的暴虐的期许中,吞噬进AI冷漠的程序里。
  祝满愈发用力地挣扎,没有能够阻止AI一丝一毫的动作,他眼睁睁看着AI无言地、压迫地靠近,下蹲,冷漠地看着他。
  一滴泪在这时从祝满的眼角滑落,祝满紧张地抽搭了一下,不自主地飞快眨眼看着AI,脑中思考着待会儿如何拒绝他喂药——
  忽然,他被抱住。
  冷杉气味再次萦绕周身,祝满愣住了。
  “您想回家吗?”他听见贺风回问。
  无法思考,他循着本能怔怔回答:“……想。”
  “您回家是为了自杀吗?”
  祝满身体僵了一下,无言。
  聪明的AI从沉默中得到回答,又说:“我可以向医生隐瞒您的病情,帮助您回家。”
  祝满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这些日子,贺风回像世界上最恪尽职守的AI,细致而严苛地向医生报告他的健康状况,让他的辛苦伪装付诸东流,怎么……怎么现在忽然说要帮自己隐瞒病情?
  AI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您得答应我,回家后不能自 杀。”
  听到后半句话,祝满要推开他。
  但贺风回将他箍紧,祝满挣扎,AI力气好大,他无论如何也挣不开。
  “您之前问我明不明白,我确实不明白,但我会学的。”贺风回忽然这样说。
  抑郁发作时,大脑反应总是迟钝,但祝满几乎是第一秒就理解了贺风回这句话的意思。
  他迫切地想抬起身子,去看贺风回。
  但贺风回将他摁进怀里,又沉声说:“学习总是需要时间的,您得给我时间,对吗?”
  时间……
  祝满在加速的心跳声里想,贺风回这么聪明的AI,应该……应该不会用太长的时间吧……

第96章 我会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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