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看向周沉,在得到点头的答复后,把药箱交给了我。
  小时候没有人管,我在学校经常被欺负,有时也会和人打起来,对上药这件事得心应手。
  周沉坐在沙发上,除了颧骨的红痕,他嘴角也破了一点,下颌上还有一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出的小伤口,已经结了血痂。
  我小心地给他消毒、上药、冰敷,他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下手真重……”我心里不快,没忍住自言自语。
  他终于开口:“放心,我没有吃亏。”
  我看出来了。
  这可能是生平第一次,祁殊没在打架中占到便宜。
  “小屿……”他好像有话对我说。
  我抬起头,等他的下文。
  周沉的表情从来没有这样纠结过,自认识以来,他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
  “如果我……我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不太一样……”
  ——原来是这个。
  我虽然没太听懂他和祁殊最后的两句对话,但也可以猜到一些端倪。显然,周沉并不像表现出的那样无动于衷。
  “唔,或许吧……”我垂下眼收拾药箱,“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愣了愣神,“……啊?”
  “是你对我说过的话,你忘记了吗?”
  ——在我自我厌弃的时候,他说:人性本来就低劣,谁敢说自己不同。
  半晌,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记得。”
  “更何况,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个人。”
  蹲久了腿麻,我干脆坐在地毯上。这副身体如今太不争气,连坐车都会觉得累,我搭着周沉的膝盖,把下巴搁了上去。
  “你在我面前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说:
  今日歌单:《打回原形》
  [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
  第28章
  我想告诉周沉,我并不无辜。
  纵然祁殊再冷心冷血,我与他朝夕相处四年,也知道怎样的表情和语气最能打动他。
  我故意绝食停药,让自己日渐凄惨。他拒绝不了我眼泪要掉不掉地哀求他,我便在清醒的时候做给他看。
  我把笔记本放在床头,被风吹开刚好露出第一页上写了又划掉的“周”。
  我穿上他的宽大衬衫,让他在想要抱我的时候,一低头就能看见我锁骨上的疤。
  我用自己的生命赌了最后一把,所幸,赌赢了。
  谁让他动了凡心,露出软肋。
  他活该被骗。
  我甚至连周沉也一起骗。
  我清楚知道自己越是悲惨,他在看到我的时候就会越憎恶祁殊,也就越不可能再放我走。
  然而事实上,祁殊这段时间连我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反而日夜不离地守着我,用尽办法哄我吃饭睡觉。
  ——这些周沉都不会知道,他只会以为,是祁殊又把我折磨成这副样子。
  我害怕周沉看穿我的小把戏,又害怕他看不穿。
  我希望在他心里我永远是无辜的,值得同情和爱护的。又希望他认清我并不那么良善的本来面貌,仍愿意这样待我。
  纠结很久,还是决定暂时藏好马脚。
  我到底没有足够的自信,他会接受全部的我。
  只是这一次做得太过,我遭到了报应。
  擅自停药的后果就是让周沉几个月的努力全都泡了汤,我变得比之前还要破败,倘若祁殊再狠狠心多关我几天,我可能真的会死。
  天气暖和,周沉在院子里装了一个双人吊椅,窝在上面晒太阳很舒服。
  这天我又晒着太阳不小心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往我身上盖了件什么东西,睁开眼看到周沉。
  吊椅像一个巨大的茧,我往里让了让,他坐了下来。
  “该吃药了。”他说。
  我心里愧疚,这些天对他言听计从,再苦的药都面不改色地吞下去。
  他欣慰于我惜命,却不知道我是心虚。
  大约是刚睡醒的缘故,我忽然想耍赖,问:“有奶油舒芙蕾吗?没有我不吃。”
  ——厨娘姐姐昨天做了一回,轻甜松软,咬一口就像云化在嘴里。今天她没做,我知道。
  周沉眯了下眼,仿佛识破我的心机,那一瞬间的表情像是在说“这才几天就不卖乖了么?”
  但开口却是:“有红丝绒,今天将就一下好吗?”
  “不好。”我摇头,“不将就。”
  他似乎感到无奈,最后还是妥协:“我让阿柳现在做。”
  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坐起来拉住他说:“开玩笑的。我这就回去吃药。”
  回屋却闻到一股烘焙香气从厨房飘出来,我被勾过去,看见厨娘姐姐在烤饼干。
  “柳柳姐,”我叫她,“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她抬眼冲我一笑:“做了黄油曲奇,马上就好。”
  “周先生不爱吃甜的,我一身本事无处施展,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她一边收拾料理台一边说。
  ——每天换着花样不间断的小甜点,原来都是给我做的吗?
  周沉跟着我进来,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道:“你把他的嘴都养刁了。”
  厨娘姐姐笑得更开心:“是您养的,我不敢邀功。”
  说着话,烤箱叮的一声。她戴上隔热手套,端出一盘饱满可爱的曲奇饼干,说:“这是给小屿的,下一炉少糖的是先生的。”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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