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知道要走山路,穿高跟鞋做什么?”明理低眼看向容倾三公分的细跟,吐槽一句:“也就是你年年来走习惯了,换别人不得摔死。”
容倾颔首浅笑:“刘婆婆说,当年她女儿就是踩着高跟鞋走的,听到跟鞋声,就觉得是女儿回来了。”
明理眉眼一惊,了然地晕开几分柔和的笑意:“你真是……”
另一边,林少安终于没忍住,气呼呼地超越了稀稀拉拉的队伍,走到了容倾身边,一把夺过了她手里沉重的公文包。
“哟,你家小朋友来找你了,”明理哼笑一声,看了眼身后走不动的几个学生:“你带路吧,我来‘赶羊’。”
容倾意会点头,而后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少安,柔声打趣:“干嘛?抢包啊?”
林少安委屈得低头撇了撇嘴,眼睛还直勾勾瞪着容倾笑意浮现的脸,心里越发酸闷,鼻息哼哧一声。
一脸骄傲,手还是偷偷抬起捏住了容倾的衣角,试探了一会儿,见容倾没有拒绝,心里又欢呼雀跃了一小阵儿。
丢了三年的宝贝,总算是抓回了手心。
容倾低眉微微弯了弯嘴角,如从前一般放慢了步伐,带着那骄傲又固执的小朋友,继续往前走去。
几年的分离,似乎让她们之间多了一层微妙的疏离感,以至于林少安觉得自己明明拽住了容倾的衣角,依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安心。
甚至,有些躁动。
她跟着容倾一步步踏过山,迈过水,在她身边,听她唇齿间因体力不支叹出的轻柔喘息,闻着缭绕在鼻尖的浅香,心里痒痒的,是莫名其妙的感觉。
偶尔偷看一眼那被岁月疼爱的冰肌,暑气蒸着美人额角晶莹的露珠,终于滴落,顺着侧脸好看的线条,流淌到骨线清晰的肩颈。
林少安目光一颤,恍惚间还以为那滴露水流进了她心里。
反应过来以后,她立马从包里翻找纸巾,不料正好踏过一条小溪,一个不注意一脚踩进了石头缝里,激荡起水花飞溅。
“啊呀!”
容倾下意识搂住了林少安,鼻息也在这个瞬间贴近,两双眼相对,一时间两人都怔怔无言。
林少安长高了,已经不再是会一头埋进她腰腹间的小朋友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相隔更近了,不需要她把她抱起,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下一秒,撑扶在腋下的手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猛然退缩了回去,浑身僵硬得一动不动。
林少安也被这忽远忽近的感觉,弄得稀里糊涂,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谢……谢谢……”踩着浅浅水流退开几步,伸手递出一包紧捏皱巴的纸巾:“给你。”
容倾顿了顿,接了过来,下意识地擦了擦颈间额前的细汗,故作镇定地提醒:“路滑,小心一点。”
林少安眉毛一抬,脸庞又亮堂起来,往前跟了两脚,自然而然地捏住了失而复得的衣角,软软叫了声:“嘿嘿……倾倾……”
“干嘛?”容倾轻声带浅笑。
“嗯……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嘛!”林少安得了便宜卖乖,阴霾一扫而光。
容倾冷笑一声,声线难免还有些娇软,话却冷硬:“我是怕你摔倒了连累我。”
“……”
第40章
刚临近援助地, 一个面容淡雅的女人迎面而来,看上去也有三十来岁,笑容得体, 举手投足都是一副优雅知性的模样。
早就听说来对接的人,是今年刚来当地中学支教的老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书凝的缘故,容倾对这样看似循规蹈矩的女教师,从来都避之不及,在相见打招呼的时候,本能的退到了明理身后,只微笑点了点头。
“江晚云,幸会。”
女教师还是向她伸出了手自报家门,柔眉秀目, 温语和颜。容倾一贯能自如的应对, 这一刻,婉拒的话却有些难以启齿。
人或许都是没办法抗拒温柔的。
“她叫容倾, 倾家荡产的倾,我是她的握手代理,幸会幸会!”
林少安救她于危难, 一把握住了江晚云的手摇晃了两下。容倾看得出来那温柔自持的眉目有几分惊异, 而后又体贴的笑出几分温和:“那我要怎么称呼你呀?小代理。”
“啊?”林少安刷一下红了脸, 吞吞吐吐道:“我……我叫林少安。”
“也曾心怀青云志, 回首只盼老少安。”江晚云颔首浅笑:“是个好名字。”
婉转轻柔的嗓音念诗, 是别样风情,林少安觉得欢喜, 又觉得比起那时候容倾说出这句诗时,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未来, 她也会见到更多风花雪月,回首依然是那句:春风十里不如你。
容倾却注意到江晚云的眼底,浮现出与端庄相违背的情绪,在极度的隐忍下,似乎透露出几分怅然。
那不是寻常的怅然,像是经历过千重万水,到头来落得一败涂地,又经过数年风和日晒,最终尘封在谷底的落寞和无奈。
她不由得会出一些熟悉的意味,或许这样的怅然,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吧。
“我们是挨家挨户走访,还是?”明理问询道。
“集合村民们到一处咨询,这样就不需要麻烦你们挨家挨户地跑了,都准备好了,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