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沮丧地将已经失效变成黑灰的魔药材料扔进垃圾袋里。
　　少女走出内室，换下身上已经穿了好几天的法师长袍。
　　右手抬起，修长的食指随意绕圈挥了挥，空气中就慢慢凝出一团清水。
　　清澈的水团先包裹住右手指尖，随即从上到下卷过身体，带走体表的灰尘脏污后，变成一滩灰水流入一旁水池里。
　　就这么简易“洗了个澡”，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法师袍，推开了门。
　　五天没见阳光，少女原本白皙的肌肤看上去愈发透明，皮肤下细密的青色血管似乎都透在了阳光之下。
　　似是睡眠不够，她眼下有一圈浅浅的青灰色，抬手将法袍兜帽拉了上来遮住面容。
　　扔了一枚金币给长廊尽头的魔法学徒，示意他进去收拾魔药垃圾，少女神色冷漠，走出了魔药祭炼塔。
　　慢吞吞走过学院的魔法公会公告栏时，她不经意瞟了一眼。
　　行了几步后，脚步突然顿住，少女回头看去，公告栏上如以往一样密密麻麻贴满了纸张。
　　而在不起眼的角落，一张已经张贴了三天的告示中央印着一朵黑色蔷薇。
　　告示没贴牢，纸上蔷薇随风飘摆抖动，似乎在跟人打着招呼。
　　傍晚，清点收下了魔法公会送来的一大堆卷轴，卡琳娜肉痛地命人又数出三万金币付了尾款。
　　曼森堡新上任的领主捂着胸口问道：“维恩叔叔，请告诉我这笔钱花得值！”
　　骑士长肯定地点点头，露出这段日子来少见的笑意，脸上长长的狰狞刀疤也显得柔和起来。
　　“都是好东西！”
　　“初级魔法卷轴五百六十三张，中级三百六十七张，高级也有七十六张，要是黑市上买，价格翻倍怕是都买不到！”
　　少女开心笑起来，吩咐道：“这些卷轴和父亲母亲的骨灰一起收好，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早出发回家！”
　　“约翰，军部派遣的卫队联系好了吗？”女孩转向一旁。
　　候着的年轻骑士连忙站直挺胸，点头答应：“已经联络好了，明早在狮心城外等我们。”
　　卡琳娜点点头正准备回房，女仆杰西急忙问：“小姐，那位伯爵大人资助过的法师呢？我们不等她了吗？”
　　她不会来了。
　　女孩没有停下脚步，湛蓝的眼眸好似一汪平静湖水。
　　“不等了，我们明早就走。
　　还有，以后如果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小姐，我是你们新的领主、曼森堡黑蔷薇伯爵。”
　　深夜，杰西睡在外室，卡琳娜突然莫名惊醒，她眨了一下眼睛又闭上，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入眠。
　　寂静的暗室里突然响起清冷的声音。
　　“您的头发与您的父亲一样，都是灿烂的魔纹金色。”
　　躺卧的少女睡意骤然散去，睁开了蓝色深邃的眼眸。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银月的流光从窗外照向长身立于床前的那人，在侧面的地板上投下了长长的影子。
　　少女心生警惕，立时坐起，手悄悄摸进了枕头底下。
　　不待她发问，面前的人放下了兜帽，瘦弱苍白的黑发女孩显现在卡琳娜眼前。
　　“抱歉，李斯特小姐，我来晚了。
　　傍晚时才看到您留下的讯息，我是卓尔，您的父亲曾帮助过我。”
　　第4章
　　“我明白了。所以您明早要返回曼森堡，而两个月后第一波兽潮就到了是吗？”
　　卓尔拒绝了卡琳娜邀请她坐下的好意，坚持站在伯爵面前，认真听她讲完后，轻声问道。
　　金发少女坐在床沿，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黑发法师。
　　按照父亲所说，卓尔应该比她大三岁。
　　这位初见的法师小姐黑发墨瞳，身形消瘦，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皮肤苍白好似营养不良，样貌勉强称得上清秀。
　　六年前就能越过漫长的学徒生涯，自学直接成为初级法师被收入帝国魔法学院，说明她绝对天赋过人。
　　但魔法师的晋阶十分困难，经常有所谓的天才法师卡在一个境界里一二十年，泯然众人。
　　且卓尔的法袍没有像瘦猴子般的迪伦法师一样，别上魔法公会认证的法师等级徽章。
　　看不出等级，那么她很大可能仍旧是初级法师……
　　想到这儿，小伯爵有点点失望。
　　“是的，我希望您能卖给我一些闲置的魔法卷轴。
　　毕竟曼森堡人手不足，除了魔法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抵御魔兽的办法了。”
　　卓尔视线柔和看着面前的少女领主。
　　明媚的女孩骤然丧父丧母，又背负起如此大的责任，从底层爬上来的卓尔明白，这样空领着头衔的美丽孤女周围，会萦绕何等浓重的恶意。
　　“我制作的卷轴都卖掉了，手头上暂时没有……”
　　魔药研究太昂贵了，她做好的卷轴全都委托老师卖给那些抢破头的贵族们换了珍贵的魔药，早知道就留一些的。
　　“重新制作需要时间。”
　　说着，卓尔目光不经意瞥到坐在床沿上少女垂下的脚丫，小巧莹白又干净可爱，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
　　她手指微微蜷缩，偷偷往法袍袖子里藏了藏……
　　卓尔下午从魔药祭炼塔出来前虽然洗了澡，但是失败的魔药试验用了黑舌草，指甲被草药染黑了暂时还没洗掉，瞧上去有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