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世界尽头之前

　　我偏过头，不看三井。不看场上的所有人。
　　因为状态一塌糊涂，被生生传过来的球砸中，堂本教练在开赛五分钟后，忍无可忍把我换下了场。
　　我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坐在休息区板凳上，屏蔽掉观众啰啰嗦嗦的杂音，沉浸在自己的封闭意识世界里：是否接受十日内载出？
　　我感到灵魂割裂般的痛苦，可……我还是更不能容忍那个沉溺此世自断后路的未来！
　　我咬牙接受！
　　意识内重新闪烁许多选项已确定。不可撤销。选择哪种方式载出本世界？
　　高空突然坠物？泽北荣治怎么能头破血流倒在地上难看地抽搐失去意识？
　　突发疾病暴亡？选项有心脏骤停，急性白血病，脾脏破裂，大脑出血否决！泽北荣治怎么能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浑身插着各种管子仪器消耗殆尽衰弱而亡？！
　　飞来车祸失足坠崖？不！我不要在世人眼前留下难看之极的破损躯体！
　　系统提议灰飞烟灭选项。并提供收藏奖励，可以携带泽北荣治DN□□段升维载出，可供复制无限躯体使用。
　　哈！我惨笑。做收藏纪念品吗？
　　——可供载入后续世界使用。系统另外提供载出安慰奖励，可以携带三井寿DN□□段升维载出，可复制无限躯体供纪念。您能在小行星上安置许多个三井寿，完全合您心意的陪伴，甚至可以组两支三井寿篮球队娱乐。
　　我愣了愣，可是……一个心底的声音在告诉我，不。我得不到丝毫安慰。因为三井，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谢谢。够了。我抱着头，作出决定。我猝然离开，他会痛苦。但我也想要领受——感同身受分离带来的撕裂疼痛。再慢慢地一点点遗忘淡化，他和我，都终究会，痊愈吧？
　　第112章 世界尽头之前
　　“泽北荣治！”如泥塑木雕般坐着的我球衣领子被一双手紧紧揪住。我的意识回归现实躯壳，近在眼前的是一对紧拧的剑眉，冒火的星目——三井。
　　他的额头颈脖还有滚滚的汗珠，手指灼热—滚烫的呼吸气息重重喷在我脸上。“你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能！这样消极对待这场决赛！？”
　　我望着他淬亮的瞳孔，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三井，居然动怒了。呵。
　　“你以为，我和湘北会想要这样的所谓胜利？！你想把全国冠军拱手相让吗？泽北荣治！”他激动说道。
　　“喂喂，你这个人！”大河田的声音沉沉响起，他站在三井身后，满脸不爽，“只是上半场结束你们领先而已！泽北这个家伙今天不正常有点影响其他队员，可山王工业不是一人球队！你们湘北等着！”
　　我迅速扫一眼显示器比分板，略吃惊地看到，湘北42比35，领先山王！？
　　而这一举动落在三井眼里，“你！！你居然才知道比分？你到底在想什么？梦游吗？！到底出什么事了？小泽！！”
　　我眼神闪烁躲闪，转过脸，硬着心肠说，“我在想结束了，三井。我们完了。”
　　他仰起头，不善地眯了眯眼，冲我比划出四根手指。“第四次。小泽！我有十根手指十根脚趾都等着计数！只是你——你今天！真的是这件事让你这么失常吗？我不信！”
　　我沉默。
　　他更用力抓着我的肩膀：“不管是什么！我们一定能解决！只是现在拜托你！恢复常态！小泽！不要辜负你的队友和奋战至此的湘北！别看扁我们！！别以为我们不值得你拿出水平来对付！”
　　我专注和三井对视，任由他捏紧，不给其他反应。我想最后一次依旧能确定，他爱的是篮球之神，瞧，刚刚我撂挑子不符合这个设定了，他就发火，到底不会爱不打篮球的我吧？这样，也好。我的选择是对的。
　　“小泽！？”
　　“好了小三！”樱木和赤木也挤了过来，两人架起三井往后拉扯，三井使劲挣扎，一把攥住我的手臂：“我等你上场！小泽！！”
　　非要让对手劲敌出场，这是一种什么竞技精神啊……不过我……
　　这中场休息的十分钟怎么格外漫长？堂本教练在说什么？说下半场依旧是松本打小前锋，执行全场紧逼战术。我的队友们上半场发挥欠缺，我知道，自己的失态影响了他们的注意力。我还能听到观众们在窃窃私语，有好奇也有指责——媒体记者们还在咔嚓咔嚓拍我，大概明天标题就叫，论王牌球星的倒掉。可是我，完全不在乎。
　　对面的其他人，比如流川枫，也面无表情看向这边。我凝眸望向赤红色九号球衣队员，三井，他在牢牢地盯着我，渴盼热烈又狐疑困惑。
　　我牵动嘴唇，苦笑了下。
　　“你不必紧张。”大河田突然一下坐在我旁边，低低又清晰地说，“泽北，我是看见了。但你不用担心我会宣扬出去。”
　　我缓缓给出反应，嗯？
　　“我昨晚在二楼，看见你在桥边和一个人接吻，这个人确实也出现在了山王工业决赛现场。你传闻的爱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嗯。
　　“你就为了这件事感到紧张发挥失常吗？完全不用。大家比你想的宽容多了，泽北。只是你要是为了这个小子，把山王争夺冠军的权力拱手相让，嘿！我可会讨厌死你们这一对！”
　　我苦笑一声，“不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