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争执73

　　“我想吃豚骨拉面。小泽。”他想了想，回答道，“就是我估计右手用不了筷子，需要你……帮我一下。”
　　“好。”我一口答应，“我喂你吃。”
　　到了医院，一番全面检查下来，医生做出了基本在我预料之内的结论：没有骨折，但软组织挫伤严重，严重淤血，建议冰敷，按摩手指，以及，患指制动一周，即在完全康复前避免再打篮球，以免二次损伤，期限最少一个星期。
　　我认为，三井有过之前受伤的教训，这次会听话。等做完静脉药物注射后，我带着他回到住处，帮他擦脸擦背换衣，他整个过程乖顺得很，甚至有点乐在其中我觉得时机极好，刚要开口说明天的比赛，三井却抬起头，“小泽，麻烦你，帮我做按摩吧？医生说这样可以加速淤血扩散，较快恢复。”
　　……我望着他倔强的眼神，垂下眼点头。“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他嗯了声，斜斜放松躺在沙发上。我捧起他修长的手，触到掌心持球磨出的薄茧，再顺着指节往上摸，捏着手指，遵照医嘱指腹稍稍一按三井倒抽一口冷气，活像一条挣扎的鱼在沙发上猛弹了一下，就差叫出声了！
　　我望着他额头又冒出的凉津津薄汗，轻声劝说，“不行吧，我刚刚的力度没有球撞过来时候大呢。你的手指这幅样子，三井，明天，别出场了。”
　　他喘匀气息，望着我，摇头，“小泽，没关系，我忍得住，请你帮帮我。”
　　“这不是我帮不帮你按摩的问题，三井。这是现实，医生说了，制动啊。在手指好了之前不要再打篮球。三井，今天还算幸运，你想想，要是手指骨裂甚至骨折了该怎么办？”
　　他分辨道，“我是篮球运动员，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今天真的是个意外，小泽，我一直都能投球。”
　　“你要能投球最后的三分球会脱手吗？”我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三井低垂下脑袋，像是又陷入了那一刻的打击中。
　　“抱歉……三井。”我低低说道。
　　“小泽，你永远也不需要对我说任何抱歉。”他抬起头，朝我浅浅笑了笑，眼睛里光芒温暖，“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更何况，今天对海南的比赛是我自己决定冲入禁区尝试封盖阿牧。是他太强了”
　　“所以，三井，不可以操之太急啊。我相信有一天，也许就是明年，湘北能战胜海南。不过，是一定拥有巅峰状态三井寿的湘北，才能办到。”
　　我这么耐心劝导，三井终于没有再要求我给他按摩。慢慢吃完两大碗面条后，我们接到了木暮的电话，他告诉我们下午的比赛结果：一开场藤真就上场的翔阳，以八分领先优势赢了陵南。
　　那么，明天下午湘北将对阵背水一战的陵南。同时海南打翔阳。两战全胜的海南出线基本肯定，剩下的三支队伍，谁都存在可能。
　　“别多想，好好休息。三井。”我捧着水，把药片放在他床头，再次叮嘱道。三井他乖乖靠在床上，右手搁着冰敷袋，左手翻看着篮球周刊杂志，一副终于打算休息的样子。“晚安，小泽。”
　　我回到楼下卧室，感到楼上动静正常，这才睡下。然而到了深夜半梦半醒的我敏锐察觉厨房客厅有动静，立即跳下床冲出门。
　　“啪”地一下我打开灯。厨房里一览无余：三井，取下了右手的冰敷绑带，正从冰箱冷冻室里取出冰块，盛了一个玻璃碗，把手指裹上毛巾后插伸进去！
　　“你干什么？三井？”我告诉自己要平静，“是不是很疼？我帮你喷药，再用夹板固定手指吧。”
　　他有两秒钟的狼狈，随后，摇摇头，“小泽，不用固定。因为我明天一定要上场。”
　　“你！”我蓦地按捺不住心中恼恨。
　　“海南会战胜翔阳，而只要湘北战胜陵南，就将毋庸置疑以第二名身份出线。小泽，这种紧要关头我不可能放弃。我已经告诉安西教练，无论如何派我上场，他答应了。”
　　“三井寿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急切不可？”
　　“因为我说过，一定要带着湘北走到全国大赛你的面前。我更记得你说过，你对我的信心即等同于你对自己的信心我要带领湘北争霸全国。小泽，我因伤退出了高一的县预选赛，决不能再次又因为受伤，让这个近在咫尺的机会消失。”他坚定地直视我，深深呼吸后，“还有……因为我渴望能和你在广岛篮球馆里较量。小泽。你将来会去美国打球，而我能和你各自带队同场较量的机会，恐怕只剩下今年和明年的高中篮球全国大赛了。我万分珍惜这仅有的两年。所以，今年湘北一定要赢。”
　　……我浅浅咬牙，注视着无比倔强的三井。十七岁的少年穿着白t恤，袖口高挽露出在灯光下泛着蜜色的臂膀，线条流畅优美之极令我想起他一个个赏心悦目的专注投篮姿势，他那么意气风发，兴奋骄傲得世界仿佛都是他的。
　　此时此刻，不折不扣的运动大男孩三井，只专注于要明天上场，取胜，出线。
　　“我渴望尽力和你多打球，多相处，要和你一起出现在广岛集合的五十九支队伍之中。小泽。这是我最炙热的渴望请你，接受我这次的任性。”
　　……“你是个笨蛋。三井。”我轻声说道，“你想和我多打球，多相处啊……”
　　他微微笑着点头，一边深深望着我，一边继续做他的冰敷我站着，没有再说阻止他的话。他见机甚至用冰块参可乐倒了一大杯递给我，以示自己举止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