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曲健之死（二）

　　“老板，这已经到门口了，劳烦您自己挪进去行不？我这儿又接了个单，得赶紧去了。”
　　曲健醉得稀里糊涂，别人说什么都点头。于是在司机的搀扶下坐上驾驶座，扣上安全带，醉醺醺地朝前开去。
　　他不知道，这条路虽然通往半山一代，却因为交通管制较松，是大货车夜间行驶的黄金一带。
　　脚下一踩油门，方向盘刚转了一下，就迎面撞上了一辆拖满货的大卡车。
　　嘭——
　　只听一声巨响，昂贵的私家车被撞出山道，侧翻着滚下几十米的陡峭山坡。
　　曲家赶到医院时，长子曲得胜在停尸房门口的长椅上失魂落魄地坐着，楚钟红跟曲佳佳正在棺材前哭得声泪俱下。
　　曲佳佳年纪尚轻，失去父亲后痛哭是真情流露。而楚钟红的戏未免有些过了，身上还穿着丝绸的贵妇睡衣，头发蓬乱，甚至没有穿鞋。
　　“老公！你不能扔下我们啊老公！你走了我们母子三人怎么办啊老公！”
　　棺材内的尸体被白布盖着，曲健醉驾逆行，连人带车一起摔下山道，人飞出了车窗，被碾得七零八落，只能请丧葬行业的老师傅来拼接骨架，姑且给他缝补成一个全尸。
　　曲棠对曲健没什么父女之情，但这件事的确奇怪。曲健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怎么可能喝醉酒之后还要开车？
　　“由于曲先生是醉驾逆行，而且还在弯道上加速。所以这起事故，判曲先生全责。”交警看全家只有曲棠一个人尚算冷静，便跟她交代了一下事故判责。
　　曲棠的头脑清醒，立即问：“行车记录仪呢？”
　　“这个我们也查了，但是曲先生的记录仪两天前坏了，刚送回厂商检修。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只是从车祸现场的情况来看，的确是曲先生逆行导致的悲剧。”
　　没有监控的路段，刚好损坏的行车记录仪，不符合逻辑的醉驾，深夜路人稀少的黄金时间段，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正思考着，袖子被颜昭溪拉了一下，“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奶奶？”
　　龙徽妍，上个世纪在曲家大宅享有绝对话语权的女人，听说当年跟着曲老爷子跑生意时，还跟匪徒开过枪。这样一个坚强的硬手腕的人，居然听到曲健车祸后，能「气到中风」？
　　两人很快去到
　　“曲棠？”陈金智愣了一下，有些吃惊。
　　“老陈，你负责这个病人？”曲棠问。
　　陈金智，曲棠发小余淑慧的丈夫。因为是个医生，手术科研繁忙，平时跟余淑慧的朋友们很少见面，即便是曲棠这位跟余淑慧二十余年的好友，一年见面的频率也不超过5次。
　　忙碌一上午，终于见到一个熟人，能问到一些真实的信息。
　　三人踏进病房，颜昭溪看着床上昏迷的龙徽妍，心里揪了一下。
　　她对奶奶的记忆还是她第一次回曲家那天，那个杵着拐杖，虽然面部表情严厉，但在说话时会护着她和曲棠的老人。于是坐上病床旁的凳子，握住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
　　“病人的头部有创伤，臀部和脚踝都有软组织挫伤，初步判断是摔了跤。”
　　陈金智身为副主任，加上余淑慧跟曲棠的关系，他的分析自然十足十的专业，且真实。
　　曲棠抿唇，有些担忧地朝病床上挂着呼吸机的老人望了一眼，问：“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推倒的？”
　　陈金智否定：“不会。因为她的挫伤并不严重，只在臀部和脚踝，像膝盖、手臂这些地方是好的。应该只是原地摔倒，不是从楼梯摔下来的。”
　　的确，如果恶意推倒的话，一般会选择坡地、楼梯这些地方。
　　“这么看来，奶奶真是不小心摔倒的。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醒？”
　　陈金智刚要回答，却被一直捣鼓手机的颜昭溪打断，“这才刚送来，陈医生肯定要做很多检查才能判断嘛，曲棠，你先不要着急。”
　　与此同时，将手机塞给曲棠。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监控
　　但凡室内的针孔摄像头都需要连接无线网，这个
　　而此时此刻，屏幕上显示的第三行，正是一个被
　　曲棠的眼睛一虚，用精湛的演技修饰了表情变化，看似什么都没发现似的，给陈金智递了个眼神：
　　“老陈，那后面就麻烦你了。奶奶现在年纪大了，摔一跤的伤害很大，如果她苏醒了，麻烦通知我们一下。”
　　离开医院后，曲棠打算去警察局报案，手却被颜昭溪拉住，“先等等……”
　　曲棠问：“怎么了？”
　　对上的，是颜昭溪蹙紧的两道眉毛，以及对某件事的笃定：“奶奶没有晕倒。”
　　曲棠诧异：“什么？你怎么知道？”
　　颜昭溪接着说：“刚刚在病房里，我去握她的手，结果她掐了我一下。”
　　说着抬起自己的手，果然，手背虎口的地方有一个深深的指甲痕迹。看来老太太非但没有晕倒，力气还大得很。
　　“但是我不明白。”颜昭溪苦思冥想，“奶奶既然没有晕倒，为什么要装晕呢？”
　　曲棠陷入沉思，薄唇微微抿起，半晌，一个答案浮出水面：“奶奶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很可能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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