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入行（二）

　　“昭溪……”
　　她抿了口橙汁，再抬眼时，表情严肃了几分：“我们是演员。既然做了这一行，就要有敬畏心。表演是一种人生，体会角色的人生和感受，是这个职业对我们的恩赐。”
　　颜昭溪显然跟她不在同一个层面，她甚至好奇曲棠为什么突然严肃了下来，一头雾水地解释：
　　“我的觉悟好像没那么高。我只知道，工作就是为了挣钱，同样的时间，有不费力，薪水高的，那我当然选这个。”
　　颜昭溪的话没错，放到任何一个被社会毒打多年的没有灵魂的打工人身上无比贴切。但那仅限打工。
　　演员之所以成千上万的人追逐，是因为它本身是一个造梦的行业。
　　它是每一个追逐诗和远方的行路人飞奔时，在星河上擦出的火花。
　　它充溢着绚烂的艺术和光芒，而不是像生产车间一样，生产一颗一颗的，一模一样的螺丝钉。
　　曲棠看进她眼里，看不见光，那一刻，她的心是疼的。颜昭溪没有学过表演，她甚至没有在一个像样的大学课堂里接受过教育，体会过表演多么值得让人热爱。
　　她放下叉子，手肘搭在桌边，上半身前倾，问到：“你叫我什么？”
　　“曲棠。”
　　“我是说，我的身份。”
　　颜昭溪想了想，划过一丝羞赧：“老婆……”
　　曲棠语噎，失语地笑了，纠正道：“我是说我的职业，我是做什么的？”
　　“哦哦。”颜昭溪这才明白，“你是老师。”
　　是了，她是表演老师。她教过那么多学生，颜昭溪，一定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明天我要去剧组，你跟我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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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自觉嘛，多叫几个几次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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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入行（二）
　　“坏人！坏人！”
　　颜昭溪从未尝试过真真正正的表演，严格来说，她并不知道一个专业的演员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16岁以前，她想着当电竞选手。后来受了伤，她借着学国标，想混个舞蹈学院。
　　但考试之前，被星探看上了，阴差阳错开始当女明星。有时走走秀，有时上上综艺，拍戏的时候不多，基本也是跟她选的那个女模特一样，是些漂亮平淡的角色。
　　“你就坐在这里，别说话，别动，就行了。”导演经常跟她这么说。
　　有时，她觉得忐忑，联系经纪人，说想报个表演班学习一下。
　　但上到公司执行长，下到经纪人，都明确告诉她没必要。
　　公司显然给她制定的流量快餐的路线，赚两年快钱就解约，所以不会让她学唱歌，学表演，亦或任何充实专业的本领。
　　但曲棠不同，她希望颜昭溪能够爱上这个职业，能够体会到，演员这个身份带来的畅快淋漓。
　　《疯子天才》是曲棠复出的第一个作品，同样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成山的剧本里唯一挑中的一个。
　　从跟颜昭溪结婚伊始，导演便开始跟她接触，前后谈了8次才终于确定了档期。
　　颜昭溪跟着一起去的，她本以为要参加的是开机大典，迎来整个剧组的人。但下车一看，包括几个主演在内，勉强也只凑了十个人头。
　　“开机大典在哪？”她偷偷拉住曲棠的袖子。
　　曲棠同她解释：“年后才开机。”
　　“年后？”颜昭溪更加不解，“那今天是干嘛？”
　　这时，导演和编剧朝这边走来，曲棠不便多说，指了指前方建筑的名字，昭然若揭——江东精神医院。
　　是的，精神医院。
　　颜昭溪往前进组时，第一天就是开机大典，大典结束后就会开始演戏。
　　等拍摄档期加班加点地拍完，又要赶到下一个剧组。有时甚至因为她不是主角，连开机大典都没有，落地的当天就需要开始演戏。
　　原来，开机前还有这么多流程么？
　　“非常高兴大家今天都能来。”
　　人齐后，导演站到最前方讲话，他甚至没有带扩音器，架势并不像在工作，仿佛志同道合的几个朋友交心论道：
　　“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们这个电影呢，讲述的是两个精神病患者的故事。里面有大量精神病院的写实，以及病患之间的冲突。希望借此机会，大家多了解一下这个群体，或许对大家的创作有所帮助。”
　　几位主创都十分低调，没有半个人起哄，记录医院陈设，研究医生表情，观察病人神态，该干什么干什么。
　　曲棠饰演的是主角，一个既是精神病又是天才的画家，除了学习基本的绘画手法，她还要近距离观察病人。
　　剧组跟她对接了一位负责人，陈老师，负责带她参观病人活动室，介绍病人们每天的起居。
　　他们一路从一楼往上，路过一间教室时，曲棠不动了。
　　颜昭溪往里一看，里面坐满了穿着蓝白条纹的病人。他们很安静，每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的拿着彩色笔在白纸上画画，有的十年如一日地拨弄着算盘，有的什么也不干，盯着桌上的一颗石头发呆，仿佛那石头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