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65


  最后再用断骨剪将您的骨头一断,您这根手指便算是削干净了。
  请您放心,我定让您眼瞧着您的手指被削完,不会有缺肉少骨的情况发生。”
  他说得何其轻松,仿佛在介绍美味佳肴,可袁缤却是越听脸色越青,又身体发颤不止,乃至股间湿润一片。
  待云峥说完,周霖面无表情道:“上刑,记得客气些,请袁侍郎自行选择要削断的手指。若侍郎舍不得,记得把皮肉骨血给侍郎留好,本官也可帮侍郎做几份肉干,以便侍郎妥善保存。”
  言罢,周霖转身欲走,云峥则拿起刮皮刀靠近袁缤。
  这副可怖光景终于让袁缤彻底丢了胆,他忙不迭磕头求饶,供认不讳。
  据袁缤供认,他之所以杀老臭是因为坐牢的老臭托人捎口信要求见他,并在会面之后以“将兵部侍郎毁坏婚约的真相公之于众,让世人皆知他袁缤前未婚之妻乃拂烟楼娼.妓”这一丑事相要挟,让他拿钱消灾。
  袁缤原本是打算拿钱了事,但因为相好男倌柳的话改变了主意。
  男倌柳说:“老臭此人颇是无赖,一旦被他抓到把柄,那就得被他讹上一辈子。对付这样的混账东西,拿钱是买通不得的,得彻底让他说不了话。”
  于是袁缤就伙同男倌柳设局谋杀老臭,他先是给男倌柳一金,让他去买老臭提前出狱。接着利诱老臭到拂烟楼废屋,灌醉他。随后袁缤潜入废屋,用男倌柳提前备好的屠刀砍了老臭的头。最后再由男倌柳找人扮成猪头屠夫,以此混淆视听,祸水东引。
  自然为了不被男倌柳出卖,袁缤让男倌柳给老臭弄一些伤,这样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而在杀人之前,袁缤认出那废屋正是当年他最后见到罗淑的地方,他想着那里可能残留和他有关的东西。于是翻找一番,还真找到他当年送给罗淑的定情信物,即是原本放在木匣中的簪子。
  袁缤不想大理寺或刑部通过簪子找到他的头上,于是拿走簪子,不料弄巧成拙,这簪子最终成了他犯罪的铁证。
  至于簪子在何处,袁缤竟是随身携带。他说他没有找到机会毁掉此物,但实际是否如此恐怕就连袁缤自己都不知道。或许在他那乌黑的心底深藏着一抹对罗淑的愧疚,然伊人早已成枯骨,袁缤也必须为其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盯着他画完押,周霖打算一鼓作气将另外两人一并审了,却不想袁缤甚是没骨气,居然抱着他的腿哀求。
  “周、周大人,您看,我虽杀了人,但杀的是个冒名顶罪的无赖,是个作恶多端的恶棍,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不是?而且我还是兵部侍郎,兵部尚书之婿,将来老将卸甲,兵部得由我来为圣上看管,好不让丞相抢去。您看,我还有些用处,这罪惩不该太重不是?”他说着说着都笑了,好似下一息就能得到周霖的体谅。
  然而周霖此次是下定决心要铁面无私。的确,袁缤所杀之人不算良善,若证实老臭先行敲诈,按律此罪可降为丙等杀人罪,不过坐几年牢罢了。袁缤也不是造成罗淑死亡的罪魁祸首,即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四年前的案子之中,袁缤按律也是无罪。
  但法不讲情理,人却可以用法讲情理。
  袁缤方才说“老臭冒名顶罪”,这说明他在四年前的案子中知情不报。他说最后见到罗淑是在废屋,这说明他知道罗淑的遭遇却视而不见,为官却纵恶。延迟认罪,多行狡辩,说明他原本无有反省,不愿认罪,乃是受刑罚恐吓无奈认罪。认罪后,以党争为软刀,逼大理寺卿予之从轻发落,说明袁缤视律法为无物。
  以上种种罪名叠加,当判袁缤甲等综合杀人罪,应处以剥夺参政权,罢免官职,昭示恶名,皮开肉绽,游街示众,斩首曝尸之刑。
  “袁缤,当年罗淑可有哀求你救她,你是如何为之?”周霖轻飘飘一问。
  瞬间,袁缤面上的笑溃散,他随着这句话回到当初,所见乃绝望的罗淑,以及无比嫌恶她的自己。
  “如今,本官即是你,你即是罗淑。”
  言下之意,他将一如当初袁缤之选择——
  不救。
  袁缤面如死灰,无力瘫坐。
  阻碍随之消失,周霖未再看他一眼,迈步走出这间凄幽的牢房。
  *
  袁缤隔壁就是罗淑的兄长,亦是此次无头尸案的幕后真凶,化名为阿柳的罗梁。
  让云峥打开牢门,周霖铺一进去,罗梁便呵呵发笑。
  待牢门关上,这间除有一扇很高的栅栏窗外可称密闭的牢房内只余周霖与罗梁。罗梁仍一副女子媚态,全然无法从他身上看到男子的痕迹,不过那股要与仇人玉石俱焚的疯狂劲儿倒是显而易见。
  对付他,来硬的怕是会适得其反。于是周霖搬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准备与他好生聊一聊。
  罗梁洞穿周霖的想法,笑道:“周大人不必白费力气,奴家可不像隔壁那孬种,奴家可是知道在大理寺只要拒不认罪,您就不能怎么样。起码在秦恒公主嫁与您之后,大理寺卿的身上就有了一道枷锁,这道枷锁是能保奴家安康之物。”
  “罗梁,你约莫会错意了,本官若想治你有罪,无须用刑逼你画押,只消得你字迹,你就会‘认罪’。”
  “原来如此。”罗梁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满目讽刺,“不愧是大理寺卿,此等下作手段都成了您的家常便饭,奴家一个妓籍小民确实无力反抗,不过……”

第35章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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