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东方陌将帖子接在手中，打开来，竟是公主的亲笔信。
公主很少亲自执笔，但她的字，他还是见过的。
他知道，她不可能亲手写所有的请帖，甚至她的亲兄弟姐妹她都不见得自己动笔，所以这帖子，可能是唯一的，唯一由她自己写的。
他合上请帖，朝程峻道：“替我谢过公主，并转告她，我那日有事，恐赴不了宴，还望公主海涵。”
他说话的样子，丝毫不为难，也丝毫不觉得有歉意。
程峻看了出来，这东方陌就是非常明确地不打算赴宴而已。
他心中气愤，却又不好表露，只没好气道：“我自会禀报公主。”说完便提刀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东方陌再次打开请帖。
公主府的帖子，红底烫金，似乎还带着一缕淡淡的微香。
公主的字，秀丽雅致，还带着几分凌厉。
可是，他不能去赴约，此生他没准备和她走得太近，前两次见面是为劝阻她而迫不得已，这一次便没有任何必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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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冷遇◎
万景宫内，程峻将东方陌的话原样禀告昭宁。
昭宁沉默着没出声，宝歌已生气道：“这东方陌，竟如此不知好歹，酉时之后的晚宴，能耽误他什么事！”
自母后驾崩，外公去世，昭宁已经对这种冷遇开始习惯。
普通宫人都能不将她放在眼里，更何况东方陌这样的功臣。
再或者，她上次说要嫁给他，让他警惕起来，生怕被她沾上？
虽然早有准备，但想起这事，昭宁心里还是有点闷闷的。
“还是备好他的位置吧，他能来最好，不能来也就算了。”她吩咐。
两日后，她于楼外楼设宴。
她是小辈，来的自然也都是和她熟识的小辈，如今朝中风头最盛的是萧家人和萧圣人提拔的朝臣，李氏皇族大多受冷遇，境况今非夕比，有了这么个畅饮的机会，倒是十分开心。
昭宁到窗口往街上看，毫无意外，并没见到东方陌的身影。
楚王之子长泽郡王也到了，见她心不在焉，走到她面前道：“公主似乎在等人？”
昭宁想起程峻查到的，他和东方陌的交情，有意说道：“在等卫国公。他在朝会上帮了我，我心存感激，也给他送了请帖，但他并没来。”
长泽郡王李纪笑起来：“他这人不喜欢赴宴，不过连咱们昭宁公主相邀他也无动于衷，还真不愧是他东方陌啊。”
“怎么，他经常干这种事？”昭宁问。
李纪回道：“五年前的平崔显之乱，我不是也是军营中么？和你说，那时杀了崔显后，咱们冲进了他府邸，俘获了他十多名妻妾，个个美若天仙，王藏老将军就指着东方陌说，你此次立功最大，又还未娶妻，要不然就赏两个你吧，任你挑！
“他说——”
李纪这时摆出一副冷脸道：“多谢将军，末将无此心思，恕不受赏。”
说完，李纪自己先笑了起来，然后道：“他不受赏，便多出两个美人来，其他人自然求之不得了，后来还有人怀疑他身有暗疾，他也不当回事。所以说，公主这样的大美人邀他也邀不来，虽是稀罕事，但放在他身上倒也不奇怪。”
昭宁轻笑，和他道：“既然这样，那下次堂哥碰到了他，替我道声谢。”
李纪点头：“放心，我会的。”说完，不由叹声道：“今日看到你，我便想，若是……”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整个人都陷入惆怅中。
只说一半，是因为剩下的话是能杀头的死罪。
昭宁当然明白，他说的是她的哥哥，被幽禁的滕王。
母后多年无子，无奈之下将一名出生低微的皇子李恒过继到膝下，成了她的哥哥。
又在外公的协助下，将他封为了太子。
可后来，母后驾崩，外公也去世，萧圣人成为新的皇后，便让父皇废了太子，贬为滕王，而等新帝继位，萧圣人就直接下令幽禁了滕王。
滕王与她虽不是同母所出，感情却极好，以往每次生辰，他都要替她庆生。
他们都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一起长大，倒真的有了一母同胞的感情。
今晚，她也想哥哥。
但这样的话，她不能说，不敢说。
她没想到，在哥哥被废这么久之后，还有人能记得他。
李纪似乎看出她被自己勾起的伤心，拍拍她的肩，然后笑道：“怎么新城和襄平都没来吗？”
昭宁回道：“襄平今日有些不舒服，就不来了，新城说会来，却不知怎么还没到。”
她当然知道襄平公主为何不来，当日自己在楼外楼抓到她和顾清允私会，兴许再来这儿会让她有些羞愧吧。
“新城向来贪玩，就没怎么准时过。”李纪笑道。
昭宁从窗边离开，同李纪道：“随便她什么时候来吧，我们去喝一杯。”
……
隔着两条街，东方陌遥遥看向远方灯火通明的三层高楼，隐约似乎能看到里面的衣鬓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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