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0章 你把我送进去吧
柳小柔也不问了，她就静静看着柳华志哭，她给他递纸巾，她什么都不问。
柳华志终于开了口，声音抽噎断断续续，“这些年……没人知道我过得有……多窘迫！我想东山再起，但是没有一个人帮我！以前富裕时……认识的那些朋友，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你说钱是身外物！是！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我做不到！我活了一辈子，失败！窝囊！丢人现眼！我看着你和柳晴管张明发叫爸，我恨！我气！我恨自己为什么选择了一条愚蠢至极的路！”
言说这番话的柳华志，此刻的他是真心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间崩溃，可能是因为听了小柔的那句把社保续上；也可能是因为小柔没有要那份分赃的几万块；又或者，是小柔的从容和大度，让他愧疚难当；或是，那盘普普通通的玉米饼。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是细枝末节的崩塌，长久以往，他积累了太多埋怨和纠结，他明明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可他为了内心的固执和不甘，继续行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他在创业失败的那一次，以及被柳佳琳亲手送进警察局的那一次，他就意识到，他养了一个白眼狼，他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
而在柳小柔亲手把他带出警局时，他便开始醒悟，他的前半生一直在作孽。
只可惜，他捞快钱捞惯了，他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人生走入绝境，后悔晚了，却也真的后悔了。
柳华志很少这般痛哭过，等眼泪流尽，情绪渐渐缓和，柳小柔边吃边道，“钱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我觉得，你总有一天会活明白，明白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明白你到底失去了什么。”
柳小柔说道，“小时候没有揭发你，是因为我和姐姐还有妈，需要依附你的资源去生活；长大后没有揭发你，是因为我怕你拖着我妈下水，我要保护我妈。”
柳华志红着眼，沙哑道，“那曹美玉坐牢以后，你为什么还不揭发我啊？你不恨我了吗？”
柳小柔面无表情，平平陈述，“恨，一直恨。没揭发，因为那时候你已经过的很凄惨了，我觉得，在那个节骨眼上送你去坐牢，无异于让你去监狱里享福。所以，我想让你继续苟活，活着见证柳佳琳是如何嫌恶你的，活着见证，你曾经的风光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消散的。我要让你看到我和姐姐生活得多幸福安稳，让你明白，你曾经的罪恶行径，到底让你失去了什么。”
柳华志羞愧难当，他听进了柳小柔说的每一个字。
柳小柔继续道，“那现在你明白了吗？你失去了什么？”
柳华志的回答就在嘴边，他想说，他失去了全部，一切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的人格，全部消失了。
柳华志缓缓低下头，崩塌的情绪外加迟到多年的悔悟，化成了无力的三个字，“对不起。”
第1210章 你把我送进去吧
柳小柔并不接受道歉。
柳华志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他敞开心怀，坦然道，“我知道我不对，但我已经习惯那样的日子了，我他妈一错再错，错得离谱，都是钱闹得，都是钱！”
柳华志抬头看着柳小柔，“要不你把我送进去吧，现在的日子我过得糟心，特别糟心！”
柳华志破罐子破摔，“昨天来这里之前，我得知你重病，我还想着能不能继承你的遗产，我真的不是人！我算计你，你还对我好，还不要我的钱，可是外面的那些人呢！他们想要我的命！我真的很失败！我已经遭报应了，妻离子散，钱没了家没了，我就像一条狗！”
柳华志再次红了眼，中年男人的崩溃，已经口无遮拦，没人能解释得清楚那种混乱无序的情绪由来，憋在心里太久了，他就快爆炸了。
柳小柔一点不意外，她点点头，“这的确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不过还好，你自己说出来了，说出来了，就代表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柳小柔说道，“其实，我一直盼着你能自己去自首，如果你能自己去自首，我心里对你的恨，也会跟着减弱一些。”
柳华志低着头停顿了片刻，心里的自私和忏悔互相抗衡，他没有勇气，但他也的确不想继续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这时，孙国庆的电话再次拨打了过来。
柳华志看了眼手机屏幕，这一次，他没有背着柳小柔，他直接按下接听和免提，不等他开口说话，那头的孙国庆便怒吼了过来，“你他妈收了钱，你倒是办事儿啊！那些状态到现在还没删除！柳华志你是不是在诓老子？你个狗杂碎！五分钟之内，把所有状态都删除！不然我找人办了你！佳琳已经闹到我的公司了，你再不把事儿给我办干净，你就提头来见！”
眼看着孙国庆要挂断电话，柳华志一腔怒火，冲着手机便吼了过去，“你他妈少跟我老子老子的！你们一窝子白狼眼，你们才是狗杂碎！我就是骗你怎么了？你个傻逼没脑子的狗杂碎，你们家的那点破事，早晚会闹到人尽皆知！你等着看吧你！”
说罢，柳华志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大喘粗气，他也来不及跟柳小柔解释了，他打开微信朋友圈，现学现卖，既然，柳小柔能发“小作文”痛斥柳佳琳，他就能写“小作文”痛斥孙国庆！
他脑子转得飞快，三言两语便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他直接公开了柳佳琳的身世，言明柳佳琳就是孙国庆和水呈岚的私生女！他还说，如果他突然失联或是消失，一定是孙国庆和水呈岚找人把他给杀人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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