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饮交杯

　　另一手剑指朝最近的纸人一划！
　　红色的纸人顿了顿。
　　忽而高呼。
　　握着指尖的手紧了紧。
　　手心里，那股热意，顺着指尖又一次地缓缓而来。
　　封宬垂眸看了眼被握住的手，片刻后，低低一笑，反手，将那温软热乎的小手，握进掌心。
　　，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有两个年画娃娃模样穿着红色肚兜的纸娃娃跳了出来，一个手里拎着个篮子，走在两人身前，然后抓了一把篮子里的东西，往半空一撒。
　　云落落抬眼。
　　年画纸娃娃蹦蹦跳跳地往前。
　　明明手里撒着叫人浑身透凉气的纸钱，却偏要做出一副欢闹喜庆的模样。
　　云落落拉着封宬。
　　来到一间看不到头的长廊。
　　黑洞洞的，只有头顶红色的灯笼，昏昏暗暗地晃着两人脚底的路。
　　像模糊的血色。
　　阴嗖嗖的冷风不知从何处刮来，摇曳得灯笼发出轻微的陈旧的‘咯吱’声。
　　二十来个红色纸人在身后无声地跟进。
　　前方，。
　　封宬闻到了空气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不悦地皱了下眉。
　　又扭头去看身边的女孩儿。
　　黯淡的红色落在她的脸上，不见半分怖色，反而更衬得这看着有点儿不修边幅的小丫头愈发颜色明媚。
　　她正在看头顶的灯笼。
　　似是察觉了封宬的目光，转过脸来，微歪了下头，似是在问——怎么了？
　　封宬莫名被这‘有趣’的神情逗得心下一痒。
　　弯了弯唇，指尖微收，在她掌心又轻轻地抠了下。
　　云落落不解。
　　低头，看了眼被握住的手，想了想，随后似是明白了什么。
　　再度看向封宬，无声地开口，吐出两个字。
　　“别怕。”
　　第十七章 饮交杯
　　“哐！”
　　不知走了多久，走廊的一侧，忽然出现了一扇门，门上贴着一个的‘囍’字。
　　随从一人一边，一把将门推开，门内依旧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新人入洞房！”
　　身后一直安静无声的人忽然高喝！
　　封宬明显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被吓得震了下。
　　明明是这样不知出路的险境之中，他却莫名再次想笑。
　　朝旁边看了眼，果然看那小丫头瞪圆了眼，然后抿了下嘴，朝后头的人瞄了眼，像是不高兴一样，盯着最前面的两个人，‘瞪’了下。
　　说是‘瞪’，不过就是眨了眨眼睛。
　　真是……
　　封宬收回视线，片刻后，无声失笑。
　　“新人入洞房！”
　　身后的人再次高呼，声音已逐渐尖利。
　　云落落无奈，剑指在身侧微微一划，然后抬脚，带着封宬走了进去。
　　“扑。”
　　甫一进入，不见光亮的房间里，忽然灯火燃起。
　　两人转目一看，便见一对手臂粗的蜡烛正燃烧着。
　　只是这蜡烛与平常人家办喜事时洞房用的似乎有些不同。
　　云落落环顾四周。
　　发现周围的布置，其实与咸水村大牛哥家布置的房间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一应带着喜字的物事，格外的灼人眼球。
　　就在她观察房间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
　　将两人再次围拢到屋内的八扇桌边。
　　“新人入洞房，饮交杯！”
　　交杯？
　　这婚姻做戏居然还要做全套么？
　　云落落心下琢磨。
　　然后，就看到一个细眉毛细眼睛的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端了两盏酒。
　　走到桌边，将酒盏递给了两人。
　　云落落看了眼。
　　酒盏倒是普通，只不过里头装着的酒水……却是漆黑的。
　　看着不像是酒，更像……毒药。
　　云落落微顿了下，抬手，拿起一杯。
　　然而，身侧一直十分配合听话的男人这一回却迟迟未动。
　　云落落转脸，还没动作。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似泣似叫的哭声！
　　“呜呜，娘，娘啊！王郎，王郎……”
　　哭声一起，屋子里的人陡然急躁起来！
　　扶着封宬的人也不瞪了，一把将酒盏塞进了他的手里，同时将他的手腕往上用力一托！
　　便跟云落落伸出的手臂交错在了一起。
　　封宬顿时眉头紧蹙。
　　不适地避开那酒盏里散开的气味，不想，一转眼，却对上云落落看过来的眼睛。
　　烛火朦胧的光线里，她如覆水色的月瞳，惑人又安静。
　　然后，看她幽眸之中，潋光一闪，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封宬迟疑的瞬间，她将交错的手臂绕过来，缠住了他的手。
　　接着将酒盏往上举了举，做出了个喝的动作。
　　又朝他看了眼。
　　屋外的哭声愈发凄厉，“王郎，王郎！为何啊！为何这般害我！娘啊……”
　　这时，屋内原本安静燃烧的烛火也跟着摇晃起来。
　　屋内人的影子在火光中纷乱杂沓，凌乱中，还有那一双双笔墨描绘的无神眼睛，阴沉沉地瞪着他们。
　　森然恐怖。
　　封宬看着对面，这对银露般的瞳仁里，却不见一点儿的惊慌错乱。
　　莫名地，酒盏里怪异的气味好像散去了，周围阴沉沉的人似乎也不必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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