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二•最后的最后139
“稚娘,陪着我,好不好?”
早在李暻刚刚继位,就着手为自己修建陵寝之时,崔稚晚便猜到,他是为了自己。
“圣人忘了吗?你可不单单是废了我的位置。如今我不过是一介庶人,何以入皇陵?”
她在促使他废后之初,就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只是,如今话说出了,崔稚晚便知道,自己还是错了。
因为,方才李暻已经竟然说出了「可以不要一切」的话。
他又如何会在乎她的身份,恐怕更无可能听取谏臣乃至百官的反对。
好在,崔稚晚的心意已定,且不容更改。
于是,不等他开口,她便摇着头,凄声说:
“况且,我也不愿意,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里等你。”
“我要见我阿兄,你叫他来!”
话毕,她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像要将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一般。
无法,李暻只得示意长赢,速速去将崔遇带来。
见他服软,崔稚晚总算平静了下来。
她依旧还是枕在李暻的肩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只是声音终是越来越轻,好像要睡着了一般。
渐渐地,她实在没力气了,只好在李暻握着她的掌心屈指轻轻挠了挠,很努力才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李暻,我累了,换你来讲好不好?”
她的双眼渐渐迷离,就在将将要合上之前,又忽然睁开。
崔稚晚将头朝他的方向偏了偏,断断续续才将一句话说的完整:
“阿善,你很疼吗?”
她只顾着自己,竟未发现从何时开始,李暻的面颊和后背已浮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汗,从来干燥而温暖的掌心,更满满皆是潮意。
头痛到如此无法控制的地步,崔稚晚还是第一次见。
怪不得他来后很少发出声音,是怕一出口,便被她察觉吗?
可若是不想被发现,他应该松开她的手才对啊。
想到他的这一点「疏漏」,全是因为「舍不得」,崔稚晚心中忽然又生出了很多难过。
她是不是,不应该这样逼他?
不过,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崔稚晚也不会后悔。
她之所以不停地讲这样多的话,来保持一丝的清醒,皆是因为,她必须得亲眼看到自己的阿兄,看到兰时将信交到他的手里。
彼时故意耍赖,坐在对着院门的廊下,亦是如此缘由。
而此刻,她已经看到了。
强撑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开始一点一点的散去,崔稚晚抬起手臂揽在侧坐的李暻的脖颈之上,他便很配合的将她拢在了怀里。
崔稚晚埋在他的颈间,怕自己发不出声音,他会听不见,便将嘴唇凑到距离他耳朵最近的地方。
“你知道吗?般般很喜欢很喜欢阿善。”
也许是因为欲裂的头痛,反而让李暻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他竟能清晰的感觉到了怀中之人正在不可挽回走向彻底消失。
这一刻,他只想让她安心。
偏偏在他刚要出声回应之时,却听崔稚晚再一次开口。
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可是啊,崔稚晚最喜欢李暻了。”
话毕,她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李暻将崔稚晚死死箍在怀中,半晌才艰难的吐出一点声音。
他说:
“那你知不知道,李暻此生只爱崔稚晚。”
其实,李暻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他只是答应她将崔遇找来,却绝无可能放崔稚晚离开。
然而,崔五郎却拿出了一份他「亲笔」写下的要将她放归的诏书。
李暻何曾写过这个东西。
直到这时,他才知,崔稚晚早已能将他的字临摹的分毫不差。
而她竟以此,来逼他放她走。
即便那只是一张纸没有加盖任何印玺的书信,可若李暻不认,单是伪造圣人笔迹一条,便足以让她全家覆灭,使她挫骨扬灰。
或者,他还可以将在场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通通杀掉。
可崔稚晚仍在怀中,尸骨未寒,李暻怎么敢动手去除掉她的阿兄。
所以,一时之间,面对固执的与他的稚娘如出一辙的崔五郎,圣人除了认下此事,竟别无他法。
他想,既然她这么想回到她阿娘身边,让她如愿便是。
崔稚晚离开长安的那天,下起了鹅毛大雪。
不过半个时辰,一座城池便被覆盖成了纯白色,连带着所有过往,好像都被抹了干净。
崔遇一马当先,已经出了春明门三十多里,忽听背后有人疾驰而来,叠声唤他的名字。
他一回头,便看见了圣人身边最得力的内侍玄序。
“今日天寒,这个暖炉子,虽不是娘子惯用的,不过里面放着的瑞炭,比旁的炭火要暖上很多。郎君带上吧。”玄序说话时,难掩哽咽之意。
崔遇盯着那手炉看了许久,忽而明白了圣人的意思,当即推拒道:
“已死之人,如何会觉得冷,圣人多虑了。”
玄序又怎么会不知,只是今日圣人连朝都没临,从昨夜到现在,一个人枯坐于东宫承恩殿内许久,说的唯一一句话便是让他将库中全部瑞炭取给娘子带上。
“记得将炉子烧好再给她,不要让她等。”
临出门前,李暻更是如此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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