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卅
“她好似要与程五郎同归于尽了,可是不可能的,娘子力量那么小,杀不死程英的。求殿下救救我家娘子……”
那暗卫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即便到了后来,同一句话开始重复许多遍,他也沉默着耐心听完。
但他未给任何反应,直到她不再开口,暗探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过多久,那只银色梳篦便出现了东宫光天殿内。
李暻饶有兴趣的将东西拿在手中来回翻看,而这亦是他第一次见到实物。
但其实,这种形制的银梳并不特别,在太极宫中更是常见,司珍署每年皆要打造许多,年节之时,分给各宫,用来赏赐得力的侍女。
可这一只却有些特别。
梳篦中空,内里涂抹着一种特质的香料。
时间过得久后,人闻不到,可是经过训练的细犬只要嗅到它,便会狂奔着立刻靠近,兴奋到吠叫不止,口诞更是流个不停。
三刻钟后,细犬慢慢昏沉直到安然睡去,而当它闻到同梳篦里的香料一同配制的醒神膏后,又会立刻恢复。
多年以来,这些用来闻香的细犬隐于长安城中无数的狗儿之中,谁也辨不出它们有什么特别。
直到今日,晋昌坊中世代相传的「养犬人」发出信号后,东宫暗探这才马上持药前去。
不多时,玄序捧着一个木匣回来,妥帖的摆放在了太子殿下手边的案几之上。
木匣打开,里面竟是实心的,再定睛去看,便可发现木头上面分布着一排一排的圆孔。
而圆孔旁,还标注有数字。
暗探方才禀报,这东西属于平昌的侍女。
李暻便将梳篦插入了右侧标记有「肆」的一排圆孔中,梳齿齐根没入,恰好抵至洞底,果真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他又将其插入了其他的圆孔中,这才发现原来那些孔洞只是看似相同,事实上,它们的深浅、粗细、大小、疏密,皆存在着用肉眼难以看出的细微差别。
换而言之,每一排孔洞都对应着世上唯一的一把银梳。
之所以会有如此设计,乃是因为这些藏着秘密的梳篦本就是用来证明暗桩身份的信物。
而这与信物对应而生的木匣,本来并不属于李暻,而是文德皇后临终前,才交到他手中的。
据阿娘说,她在圣人的所有子女身边皆埋了一个暗桩,连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说是暗桩,可文德皇后无需她们监看,不要她们做事,将这些人撒出去时,她唯一的吩咐便是:
「这把银梳,此生仅可用一次,所以,只有当你觉得事关重大、万不得已之时,才可从匣子中拿出来佩戴」。
至于什么叫「事关重大」,什么叫「万不得已」,没有人告诉过她们「正确答案」,所以,皆只能由自己判断。
也就是说,这些人分明是先后安插在贵主们身边最隐秘的耳目,却可以自由的选择护主还是背主,甚至是否要一生沉默。
而当匣子传到李暻这里后,甚至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人到底都是谁。
以至于,直至今日,他连藏在自己身边的已经作废的「耳目」,都无法确定和拔除。
这是一批即便到了生死关头,太子殿下也永远无法主动启用的暗桩。
全凭运气的事,李暻从来不愿依托。
所以,在他眼中,早就把这些先后留下的耳目,全部当做了死棋。
不曾料到,文德皇后离世四年后,竟真的有暗桩主动找上门来。
可这难得的第一次,不仅未给太子殿下传来任何消息,反而是请他送出一封「求救信」。
给……稚娘?
第30章 卅
“那个侍女并不清楚贵主具体的计划,只知道她将自己的遭遇都写在了信里,央求太子妃为天下女子,除去程五郎。”
听完暗探的禀报,李暻将指尖压在平昌写给崔稚晚的信上,神情难测的问:“她还说了什么?”
暗探再次细细回忆了一遍,确定已将抱书所说的全部话带到,没有任何遗漏,才回复说:“没有了。”
太子殿下微微颔首,继而吩咐道:“去查程英此刻在哪里,做什么。”
暗探离开后,李暻拿起那封未拆的信件,眸中竟染上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味道。
玄序猜得到殿下绝不会私拆写给娘子的信,更不会想将这种麻烦事推到她的身边,可却看不懂他此刻眼中笑意从何而来。
就在困惑之时,他竟又瞧见殿下将信的一角置于烛火之上点燃,而后直接扔在了火盆里。
短暂诧异之后,担忧随即脱口而出:“娘子若是知道殿下如此做,定会大发脾气。殿下真的想好了,可别到时候才知道心疼?”
玄序自幼在太子身边长大,如今不过十五六的年龄,却天生擅长琢磨他人情绪的好坏,因此,有时与他单独说话,便显得没大没小。
“你若不说,她怎么会知道?”李暻见他眉心皱成一片,恨不得扑过去将信取出了踩灭的表情,不由打趣道。
玄序赶忙摆手,自白说:“我当然不会说,可……万一娘子从别处察觉到了呢?”
说话间,信已被火舌吞了干净,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他只好自我宽慰道:“还好现在是夏日,娘子即便再气,也不至于像曹内人那次,病的起不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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